前面一句是让她顾全大局,后面那句是用女儿在威胁她。
孔迎蓉如坠冰窟,自内而外感到冷意,她为宋家劳心劳肺,操持了半辈子,小心翼翼地伺候宋玮,在怀琇莹面前伏低做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出了事,竟然还让她来背锅。
当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宋玮岂会为了女儿冒这么大风险与怀琇莹联手对付俞家,归根究底,是怕俞家将药酒送到老爷子面前。
早在俞家第一次推出药酒之初,宋玮就找人试过,俞家的强筋壮骨酒能够缓解老爷子的病情,而宋家为老爷子提供的药仅仅是止痛,也从未想过为其治愈,如果治愈了,宋家何以立足。
从宋玮挑唆她让仆妇去俞家闹事的时候她就隐约感觉到了,通过这次的事,她便确定了。
转念,她想起自己背着宋玮和怀琇莹为女儿设的局,得到些许安慰,只要女儿能够成为知府的儿媳妇,自己能够成为知府的姻亲,就可以将所受的委屈统统讨回来,现如今,宋家不能倒,怀琇莹也还不能倒。
她闭了闭眼,长吐一口气,拔高音量:“知府大人,是我换了酒。”
闻言,怀琇莹在绝境中看到了曙光,当即将矛头对准孔迎蓉,恼怒道:“我以为你是好心帮我操办寿宴,没想到你竟是别有居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我!”
“我并非是想害小夫人。”孔迎蓉面容扭曲,目光噙着一抹怨毒射向俞静宜,恶狠狠道:“这个贱人设计陷害我女儿下狱,踩着我女儿扬名,我岂能让她如意!”
说着,张牙舞爪地扑过去。
她对俞静宜的怨气是真,如果没有俞静宜,就不会发生这一切,她女儿清清白白,她依然是高高在上的贵妇,都是俞静宜的错!
一边是单薄瘦弱的小妇人,一边是失去理智的疯婆子,旁人距离太远,来不及阻拦,后果可想而知,萧柏不好伸手触碰妇人的身体,于是他赶在两人发生肢体接触之前,伸出一只脚,将疯婆子绊倒。
孔迎蓉没有料到有人会对她下黑脚,以毫无防备的姿态狠狠地砸在地上。
头上的珠翠簪子顺着劲道甩飞出去,摔得七零八落,先一步着地的手肘和膝盖传来剧痛,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在下人上前搀扶的功夫,下黑脚的萧柏对俞静宜挤了挤眼睛,默默退到远处,他不求回报,只求不要被人发现。
事情明了,寿宴还是要继续,众人有心为知府保留颜面,自发地转移话头,
“想不到还有机会喝到八十年的老酒,不虚此行。”
“俞娘子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手艺,太让人惊讶了。”
“俞氏的酒王是俞娘子的父亲,那以后去俞家酒肆是不是就能喝到酒王酿的酒。”
也有人对前面的酒水耿耿于怀,想要一探究竟,很快被压过去了。
后厨的婆子躲在回廊的转角偷偷松了口气,口中嘀咕道:“能喝到我孙子的童子尿,便宜你们了!”
宋家不敢把人喝出毛病,就地取材,在大房提供的酒水里掺了童子尿,童子尿能够滋阴降火,时常会被大夫当成药引,就是味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