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珠没想到,他口里所说的地方,会是暗无天日的诏狱。
赵玉珩故意放慢脚步,等着尾随其后的沈珠。
沈珠脚步是虚浮的,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越往里走,充斥鼻端的血腥味越浓。
正在她忍不住想要干呕时,耳边却听到凉飕飕的声音:“到了。”
这话显然是对她说的,沈珠还未开口,眼前就忽然一亮。
有狱卒举着火把上前,对赵玉珩毕恭毕敬行礼:“属下参见太子殿下!”
赵玉珩冷冷嗯了声,他指了指牢房深处,不带一丝情绪:“你看看--他是谁。”
这话刚落,牢笼里的人影似乎有了反应,他蜷缩在一团的身子颤了颤,随即是晃啷的脚镣声,被身体拖拽着近前。
借着微弱的灯火,沈珠才勉强看清眼前的人。
他眼神呆滞的望着沈珠,似乎早就认不得她了。
不过一个月的光景,曾风度翩翩的一个人,竟会成了这样的鬼模样。
俊朗的脸,被烙铁熔了一半,那身锦衣华服褪去,只余下褴褛不堪,甚至他浑身泛着酸臭,就连袖管都是空空的,里头的手臂,早已不知去向。
“他---他是---”沈珠倒吸了口凉气,骇然下差点一个脚步不稳,摔倒在地。
身后是坚实的臂弯,有人在身后搀了她一把。
可她还是抑制不住,不停的发抖,对那搂着她的人,更是浑身颤栗。
她从未有过这一刻,这样害怕一个人。
“你可--瞧清了?”伴随着阴风拂过,那声音凉凉入耳。
她自然瞧清了,那被折磨得没有人形之人,正是她的二叔--沈万安。
虽然他罪有应得,可这样的惩罚对沈珠而言,太过残酷。
沈珠眼泪簌簌落下,颤声问:“你--你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黑眸幽幽的看她,明知她想说的是什么,偏偏蛊惑的开口:“你想问--我会如何对沈万链是么?”
沈万链三个字,如一记重锤,猛地敲打在沈珠心口。
她心下慌乱,已顾不得思考,对赵玉珩央求道:“不--不要--不要这么对爹爹---”
她的泪越流越凶,就如崩溃的河堤一样。
整个人因着恐惧,差点语无伦次:“求求你--求你不要--不要伤害爹爹--”
也不知是诏狱太冷,还是方才的那幕让她心寒。
她整个人如筛糠一样,站都站不稳了。
赵玉珩俯下身,将她娇躯揽住,才没让她瘫在地上。
“珠儿---”他柔软的唇覆上她耳廓,一启一合道:“那要看你----怎么做了?”
沈珠脑子一片混乱,如今再也没法子冷静,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不要让爹爹受到伤害。
她怕极了,怕爹爹也会如二叔这样,受到如此酷刑。
“我什么都答应你----”她仰着苍白的小脸,泪啪嗒滴落在赵玉珩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