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燕熹才坐定,那吹拉弹奏的便先进了来,稍顷,新娘子被丫鬟搀扶进来,凤冠霞帔,玉佩叮当,潘衍也一身喜袍,胸佩大朵红花,衬得面目鲜妍,赞礼开始唱念,先拜天地祖宗,再拜长姐姐夫,最后是夫妻交拜,潘莺看得感慨万千,许多情绪难以言喻。
他二人礼毕,被簇拥着进洞房。已是日落衔山之时,灯烛亮若白昼,檐前挂起一盏盏鲜红的灯笼。
潘莺站起身,常燕熹过来摸摸她的脸:“累不累?”
潘莺先前并不觉累,经他一问,倒真有些疲惫了,常燕熹道:“你回去先歇息,筵席那边我来看顾!”
她微笑着答应,牵起巧姐儿,路过潘衍的新房时,翰林院的学士们在门窗外笑闹,内里红黄光影瞳瞳,一派的喜庆,她的心境此时是柔和温暖的。
巧姐儿被常嬷嬷领回房歇息,她也洗漱睡下,这里和新房隔了一堵墙,白日暄闹随着夜幕渐浓黑安静下来,窗外树影筛风,月隐浮云,鸟呓虫鸣,远远相续,朦胧间,似乎能听见席间觥筹交错的酒盏碰声,院里醉醺醺彼此相搀的脚步声,开门阖窗端盆泼水洒地声,忽然生起警觉,似乎有人慢腾腾走进房,径自站在床前帷幛外,不言不语,不前不退。
潘莺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看的分明,那条黑影镌刻脑中,肩背的双剑露出古铜剑把,就那样森冷而令人压迫的站着。
手暗自伸进枕下,那里放着她的缚魂鞭,但得他有举动,便会毫不犹豫的甩将出去。
“老爷回来了!”帘外是春柳的声音,接着廊前传来足靴响动,也就一晃眼的功夫,那条黑影便消失无踪。
常燕熹走到床前,撩起帐子,看见潘莺瞪圆双目,惊恐地看着他,满脸是汗。
怎么了?他有些诧异,踢掉鞋子上榻,把她抱进怀里。
潘莺紧紧搂住他的腰,头俯在他的衣襟前,闻到了一缕酒气,半晌才低道:“方才房里好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