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医没想到巧姐儿背后伤势这般严重,亦倒吸口冷气问:“怎地伤得如此重?”潘莺道暂还不知遭谁毒手。
陈太医伸手按在脉上,细数脉息,半晌再换另一只手,眉宇愈皱愈紧,回头对钱秉义道:“大不妥!换你来诊治。”
钱秉义偏不:“我和常燕熹有仇,我是来看他死了没,我不管。”
陈太医站起身来,一脸的没好气:“人命关天,你还胡闹!”
钱秉义这才漫不经心地问:“她怎么了?”
陈太医面色凝重,把他拽一边,压低声说:“看她脉象,如解乱绳,脉力不等,快慢无常。快如雀啄谷粒,连来七八啄;慢如屋漏残滴,良久一滴,此为无神之脉,病邪深种,元气涣散,死而不治矣。”
钱秉义不服:“你这佬儿又危言耸听,我看她虽伤重,气色倒未显灰败,怎就成了死而不治?”
陈太医咬牙道:“我是太医,还是你是?”
“太医怎地?一茬不如一茬。”钱秉义拨开他,就着春柳捧盆洗净手,坐到床沿前,指头摁到巧姐儿的手腕处。
燕十三推开宿房门,常燕熹拿过一支蜡烛凑近灯笼点燃,环顾四周,除窗纸破个大窟窿,并无旁的异样之处,忽鞋履碰到什么,蹲身细看,是个金漆剥落不新不旧的香炉,内里插有五六根熄灭的线香,旁边还有两根燃半的蜡烛。他问燕十三:“是你的?”
燕十三道非是,走近接过,神色瞬间大变:“此乃同生同死术。”
常燕熹静听他说:“我幼时听师祖提起,有道法术极其妖邪,用自己的命来点香,蜡烛引路,多是遭逢强敌难以致胜,便起同归于尽之意,但得点燃,有三次时机,一伤,二濒死,三亡。你看这香炉中线香沾血燃尽半根,蜡烛亦是!”
常燕熹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先放下不提,转身朝外走:“陈太医想必已到,你先歇息吧!”
燕十三知道巧姐儿此时凶多吉少,心底难喻的惶急无措,哪里睡得着,紧跟他一起来到后院,春柳等在廊前等着,见到他俩忙道:“陈太医来了。”
钱秉义把脉许久,面色阴晴不定,忽然站起身走到潘莺跟前,瞪大眼道:“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什么来。
帘子簇簇作响,潘莺看见常燕熹大步走进来,一下子眼眶就红了,常燕熹则见钱秉义朝潘莺凶神恶煞的样子,上前把她拉到身后,问一声:“你怎么来了?”又问陈太医:“巧姐儿是否有救?”陈太医不答,只道:“我们往外间说吧!”便往外走。
潘莺也要跟去,被常燕熹拦住,看她泪眼婆娑,掏出帕子替她拭泪,嗓音柔和道:“你就在这里守着巧姐儿,我和他们说。放心,巧姐儿有我们呢,死不了!”又温言劝慰二三句,出得门到明间来,燕十三亦步亦趋,陈太医和钱秉义坐在桌前,常嬷嬷斟好茶退下了。
陈太医命药童打开医箱,取出纸笔,琢磨着开方子,常燕熹坐到跟前来,开门见山:“巧姐儿可有性命之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