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声则显狠戾:“怕她作甚,由我教训她。”
女子道:“各走各道,井水不犯河水,我只要燕十三。”
潘巧有些为难:“燕哥哥在歇息,你们明日再来找他吧。”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那女子咯咯地笑:“不能再拖啦,小丫头,快把他给我。”
潘巧摇头:“他真睡着哩,叫不醒。”
“授死!”就听粗哑怒吼,一只阴冷滑腻的胳臂穿破窗纸,迅雷不及掩耳直朝她心口抓来。
潘巧好奇地看着,忽然伸手戳了戳那近至眼前的胳臂,嫌弃地撇嘴:“好脏。”
那胳臂倏得缩回,就听呜咽痛吟一声,转瞬灯笼落地,橙黄熄暗,扇门外什么都不见。
她则打个呵欠,径自上楼睡去。
潘莺早起要上工去,发现扇门扯裂一块,再去看燕十三,额上烧退,呼吸犹平稳。
再且说这日退朝时,飘起一场大雪,龚如清立于大殿檐前,边赏苍茫雪景边等官轿来。
常元敬恰也在等轿,走上前来寒暄,彼此简单两句,龚如清笑问:“听闻你那堂弟侍妾有些数量!”
“道听途说岂能信。”常元敬道:“不过三个尔尔。”
“三个?!”龚如清笑容愈发淡了:“岂是尔尔,我觉甚多。”
常元敬揣他心思,斟酌道:“一个是授伯父之命所纳,另两个是同僚所赠歌姬,一时推托不得,并无多余情份。”
“是么?”龚如清追问到底:“既无多余情份,怎会上朝途中还同乘马背,以氅遮掩,揽搂于怀,狎呢不止?”
常元敬听得莫名其妙:“龚大人恐是看错罢!我那堂弟身为武将,虽桀骜不羁,却也公私分明,断不会做出此等荒唐之举。”
“我原与你同想。”龚如清冷笑,他原也当自己看错,不过那抹油绿实在太扎眼,想装眼瞎都不成:“昨皇上问过我家妹与令堂弟赐婚一事。”
他顿了顿道:“我说还需深思熟虑。”
“龚大人这是何意?”常元敬脸色微变。
龚如清抿唇默然,四人抬官轿嘎吱嘎吱近到面前,随从打起轿帘,他这才道:“常大人勿要问我是何意,你该问你堂弟是何意,他在上朝官道途中抱侍妾嬉戏,显然不惧被我所见,既然不惧,便是对婚配无谓,既然无谓,我又何必送家妹入火坑,误她一生。”
语毕即撩袍上轿,再不多搭理他。
坐轿回府途中,龚如清撩帘望天地,好大的一场雪,如絮若羽飘得四围茫茫,不经意看见绣娘潘莺,她低着头匆匆走在园中,发间有白雪痕迹,时不时拂去肩上湿渍。
他示意落轿,从侍从手里接过青绸大伞,紧步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