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常燕熹一口答应,走至桌前取过毛笔,在铺好的纸上不紧不慢书起来。
冯春不曾想他会允得如此爽快,心底起悔:“那个,能不能宽限至一年啊?”
常燕嘉抬头阴沉沉地看她:“你说呢?”
“当我没说。”冯春有些心惊肉跳,常燕熹不理她,自顾写完两张先行摁上手印,摆在桌面,走回床前坐了,取出青龙剑悠然擦拭,心情很不错的。
冯春看过也摁了手印,拿了其中一张,思绪五味杂陈地走出房,看见巧姐儿笑脸天真地朝她跑来,又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潘衍站在客栈廊前看夕阳,有个娼妇过来撩拨,他上下打量,倒生的细细白白,身段似弱柳扶风,便问:“可是当瘦马养过的?”
见那娼儿答是,他又问:“怎落到站关这步田地?”
娼儿回道:“许给盐商赵官人为妾的,正房奶奶如虎豹凶悍,被她撵出来,又被骗卖给虔婆,虔婆不管人死活,逼着到这里站关挣客,大爷,我颇通些枕上风情,定好你好生伺候.......”
潘衍打断她的话:“你怎不回自己父母那里?兄弟姐妹可有?”
娼儿笑嘻嘻地:“我五六岁被拐子拐出,如今早就不记得那些事。”媚眼一扫,见个住店客离老远也在瞟她,弃了他径自朝那人走去。
潘衍觉得无趣,转身欲回房时,听得女孩儿稚气呼喊:“哥哥,哥哥!”嗓音甚是熟悉。
寻声望去,巧姐儿欢快地朝他跑来,“扑通”跌个大马趴,他没多想,快步上前扶起。
若是她沦落成那娼妓的境遇,他或许......会内疚吧!
巧姐儿却不知他心思百转,从袖里掏出一颗龙须糖给他:“哥哥我可想你了!”
潘衍接过糖含在嘴里:“我也想你。”搁在往昔,他若是想谁,那人死期即将不远。
上下打量她:“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打你骂你没有?”
巧姐儿摇头,挺得意的小模样:“我使劲地哭,哭到她们都怕啦!就遇到了常老爷。”
冯春插话进来:“燕十八呢?可有回来?”见他摇头,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一天的人仰马翻总算有个平安结局,巧姐儿很快睡熟了,冯春翻来覆去的,索性趿鞋下地,踱到窗前看着吊檐前的红笼。
无端的又欠下五十两银。
这一世的常燕熹老谋深算、斤斤计较,冯春有些自嘲地想,原来他对待不欢喜的人是这样的冷酷无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