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衍让冯春避到一旁,有他和燕十八对阵柳妈绰绰有余。
但见得:碧血剑,降妖杖,二人河神庙齐心,这个是经年武修,那个是自幼练术,一个统领东厂无谁能敌,一个行过之处风平浪静,剑去好象白虹贯日,杖架浑若插刺篱笆,伸开如封似闭,抖动流星赶月,你来我往交锋战,剑扬杖护互协力,翻身护顶猴子捞月,蹲腿折腰燕子掠波,直把柳妈逼的手忙脚乱,渐无招架之力。
再说那柳妈:原是富春烧茶人,亦能刀起闪青光,狠击铁杖,怒斩宝剑,使一个乌龙掠地,当胸撇划,再一个立地身摇,照头便砍,划着的迈步黄泉,砍着的相见阎王,纵然千般解数,万点无闲,终是以一难敌二武,渐双臂稀软,两足灌铅,忽剑刺血出,杖打骨碎,大痛难忍,刀飞跌地难起。
潘衍和燕十八停住,燕十八擦拭杖上血渍:“此婆子身手了得!”
潘衍则淡笑:“不过尔尔!”
柳妈捂住胸口的血窟窿,喘息着道:“你们勿要得意,如此三脚猫功夫,虽能赢我,却难敌前方拦路虎。”
冯春走近过来,紧盯她问:“到了此时,你也不肯说么?”
柳妈视线落到坐在河伯肩膀上的巧姐儿,冰封的眼眸略有松动,她吐了口血,稍顷才道:“在桂陇县不好么?你曾允诺再不踏进京城半步,为何又要食言呢?”
冯春神色大变,厉声问:“你和灭我满门的贼人是一伙的?你们究竟是谁?替何人效命?”
柳妈痛苦地喘息:“你们的行踪皆在他的掌控之中,若想活命,就回桂陇县,否则,否则......”她的喉咙发出嘎嘎怪响,面庞覆上一层青绿,猛烈抽搐几下忽然不动了。燕十八上前蹲身查看,说道:“是吞毒而亡。”
潘衍朝冯春道:“雨已停,为避麻烦,我们得赶紧离开此地,你带巧姐儿先去马车等我们。”
冯春先还有些怔忡,抱起跑过来的巧姐儿出了庙门,果然雨停风住,她深深吸口凉气,脑中方清明,天边稀罕的染满晚霞,可以看见前面的桥有马车行过的影子。
一路无言,抵达沧浪镇时,暮色照大地。因有柳妈的警言犹响于耳,他们多少有些忌惮,商量着在闹市处找了一家客栈歇宿,打点妥当后,四人又出来寻吃饭的食店。虽是个小县镇却也热闹,华灯红笼亮如白昼,巷陌路口,桥门市井除货郎商贩外,便是闲逛的百姓,一问才知,冬至将近,皆在采办新衣饮食及祭祀先祖的供物。
没走多远,遇见卖各种玩艺的货郎,一排溜儿,围簇的皆是淘气的孩子、和被生拉硬拽而来满脸不情愿的大人。
“这有甚麽好玩的?我保管你玩两下就不要了。”大人捂紧钱袋,话里带着鄙薄的神气。
货郎却盯着他的钱袋:“爷哩不怪哄孩子,这万花筒你凑只眼来瞧瞧,就一眼,保管你也喜欢。”
凑近看了会儿,再瞟孩子眼泪汪汪的。
“讨债的,买了这个回去多写两篇字,你肯不肯?”定是肯的,窸窸窣窣掏个铜板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