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闻东看着跪着前头的中年男人,一声不吭。
十五年前,还是陈秀娟的邵林秀揣着丈夫的救命钱去县里缴费,但路上钱被人抢了,自己也被人打伤。
“妈的钱被抢后,人就得了失心疯,到处找钱找孩子,恰好遇到了我们……”邵闻达说到这里,给魏闻东磕头。
当时邵闻达带着在矿难中丧父丧母的堂弟回老家,长途汽车下车方便的时候,遇到了神智不清的陈秀娟。
那时候除尘秀娟已经走出了县城的范围。
而邵闻达本身不到两岁,母亲就受不了穷跟人跑了,后娘进门就有了后爹,夫妻俩去后娘姨家讨生活,打小把他丢在亲戚家,寄人篱下。
他从小吃苦,身量不高,也不知道怎么着,陈秀娟就把她当成了魏闻东,拉着他的手,一个劲地说妈妈对不起你们。
“我一时糊涂……”邵闻达痛哭。
他从来没有感受过母亲的温暖,猛地被陈秀娟全心全意当成儿子疼爱,再加上堂弟也需要人照顾,他就把人带上了火车。
他们手里有矿厂开的介绍信,虽然上面没有陈秀娟的名字,但邵闻达一路扯谎,竟也平安把人带回了老家。
“妈断断续续病了好些年,时好时坏,也就是这两年才好一些。”邵闻达企图打感情牌。
魏闻东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冷眼看着郡闻达。
绝不可能是这两年才好一些,邵闻达和邵川的名字,足以说明一切问题。
还有邵闻达老婆那见了鬼的表情,以及邵家堂屋,竟然摆着他们一家的牌位。
简直可笑。
“是,我是撒了个弥天大谎,我对不起你和下面两个弟弟妹妹,但是让妈回去,谁替她治病,凭你们几个自身难保的孩子吗?”邵闻达干脆破罐子破摔。
他也不跪了,直接站了起来。
可惜站起来也不及魏闻东高,只能退开几步,以免压力太大。
“别乱认亲戚,我们没有这么无耻的兄弟。”魏闻东看着病床上还没醒来的人,心情说不出来的复杂。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却从来想不到答案是这样。
匪夷所思又无可奈何。
邵闻达说的被抢和失心疯应该是真的,当年为了节省去县城的车费,他们都是走路去县里。
但这两年才好,肯定是假的。
是邵闻达骗了她,告诉她,他们都死了,让她留下来,他们兄弟心安理得地享受母爱。
“改名字是在病好之前还是之后。”魏闻东问。
邵闻达看了眼魏闻东,沉默了好半晌才开口,“妈失心疯的时候一阵一阵的,认不得人,嘴里念叨得最多的,就是闻东和小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