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山还记得,魏闻东被救到船上,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问是不是到了港城。
那种频临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的眼神,阿山记忆犹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能豁出命为老婆孩子搏一条生路,你是我见过最有种的男人!”阿山拍了拍魏闻东的肩膀。
两人没再进行这个话题,魏闻东坐了会儿,就起身去巡逻。
阿山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天色彻底暗下去。
一晚上十点多的时候,阿山和魏闻东暂住的茅棚钻进来个同样黝黑精瘦的男人。
这人正是阿昆。
先前魏闻东收到宋幼湘的信,和他一起的就是此人。
“快活回来了!”阿山看着老兄,满脸不快。
阿昆伸脚踢了踢他,让他往里头躺一些,甩掉身上满是汗臭的衣服坐下,“建设那小子呢?”
“外头巡逻呢。”阿山冲外头呶了呶嘴,翻了个身,“你都不放心,干嘛把人带出来,还得时刻提防着,累死我。”
要不是有魏闻东,他早出去找人睡觉去了。
码头这种地方,从古至今都是难管之地,做事的力工多,自然有那种地方。
“阿伟和阿正那边接连出事,那边又下了大订单,咱们人手不够,不带他出来带谁,八叔公不给人手给我有什么办法。”阿昆随手扯过条毛巾过来擦汗。
扯过来一看,发现是干净的,又搭了回去。
这毛巾一看就是建设的,这小子有点龟毛,别的都好说,就是不能乱用他的私人物口。
阿昆嫌弃地撇撇嘴,目光找了找,从凉席下面扯了条发黑的出来,从脸擦到胸口,坐着不舒服,还顺手扯开裤叉子擦了擦。
干他们这行,那是拿命在博富贵,宗族里的男丁不多,未成年的每个都很珍贵,没有结婚生崽的,族老都不会放出来。
“那,查清楚了?”阿山问。
阿昆把毛巾丢到一边躺下,“查清楚了,身份没问题,他老婆孩子现在处境不好,你明天拿点钱给他,让他给家里汇过去。”
要人卖命,肯定得拿出诚意来。
阿山点了点头,抬脚踹了踹他,“别挨着我,热死人,反正建设晚上也不会回床上睡,你睡边上去。”
阿昆没好气地翻了个身。
“诶,我跟你说,前天我跟建设在外头遇着个……”阿山本来还想跟阿昆聊聊前儿傍晚遇上的漂亮姑娘的事。
结果还没开口,旁边就传来响亮的鼾声。
“死猪!”阿山骂骂咧咧地踹了阿昆一脚,翻个身睡觉。
茅棚外,魏闻东站在黑暗里,无声无息地站着,像一根笔直的电线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