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之前, 她在府中给聂衡之留下了一封信。
双青抱着包袱倚着马车壁睡的香甜,季初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整个人无比的清醒甚至冷静。她轻悠悠地抚着缎面的斗篷, 在想这个时候那封信可能已经到了聂衡之的手中了。
不免有些神游天外,目光发散,他会是怎么反应呢?暴跳如雷以为她去了江南去和沈听松团聚还是会恨她是个不告而别的小人,从此只愿没有认识过她?
其实, 季初也不想以这种方式离开。但聂衡之的失魂症已经好了只余身上的伤势, 她许下的承诺也算是做到了,还有就是……庄大夫的那句话让她如梦初醒。她怕再与聂衡之相处会出大问题, 他一日一日的表现根本不像是只想让她协助医治失魂症的样子。
反正那日聂侯爷也说了, 等到她助他医好失魂症, 其后如何都随她自己。
不告而别虽然有些不好, 但她悄悄离开也避免了可能会产生的麻烦,因为她不太想自己的行踪被聂衡之乃至从平京城来的那些人知晓,万一他们真的以为自己是去寻沈听松暗中跟踪她呢?
季初还想自己做了许多件新衣服放在了显眼的地方,信中也提到了一句,聂衡之看到之后可能也明白了吧。
昔日他间接害她失去了自己的贴身婢女和孩子,季初虽说着一别两宽互不相欠可心里还是有很深的怨气,只是她埋藏的很好罢了。可是这些时日,聂衡之被她利用之后还救了她,又有吕通判的死和施岐被察举为官,一桩桩一件件的好似乎累加在一起后,季初心里的那股怨气散去了。
她是真的不怨他了,也真心地希望他以后可以过得很好,自己离开了潞州城,随着时间推移,想必他也会忘了自己吧。
上辈子她刻意回避平京城发生的所有事情,很久之后才知道他受伤瘫痪,也知道他的伤势又好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们一次面再未见过,她没有离开潞州一次,他想必也早就忘了她。
既然上辈子各自都几乎遗忘了对方,那么这辈子也一定可以,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
季初心里亮如明镜。
“娘子,前面的路有些崎岖,您仔细扶着点儿。”她兀自沉思的时候,马车外传来伙计的提醒。
“嗯,知道了,不必着急慢慢赶路就行。”她选的是和江南截然不同的方向,就算有人想追也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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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衡之这夜依旧睡地十分安稳,且许是因为前些时候失魂症的折磨,他的休息时间极少,眼下好了像是一股脑儿要补回来似的,往往要睡到天光大亮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