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魏安帝也不相信。身为一个帝王, 他的疑心病很重,心思也反复不定。当初他为噩梦所扰,发下宏愿要善待先太子一脉,不仅为先太子立碑还过继宗室到先太子名下, 然而当他得知朝中臣子借着他仁慈的名义私下可能真的与先太子的遗嗣来往的时候, 他又翻脸不认人,转而处死了这些臣子, 季初的父亲就是其中的一个。
戴绍勾结戎族有不臣之心, 定国公同他往来想做什么?是不是也有了不臣之心?魏安帝隐约记得当初定国公和先太子也是一派和睦……
疑心病一旦发作, 魏安帝勃然大怒, 接连罢黜了数十名官员,又直接下旨将定国公同世子聂锦之关押到刑部大牢。
作为大魏两朝的重臣,一等的国公,定国公在朝堂上历经风风雨雨而不倒,万万没有想到有一日自己会因为疼爱的次子成为风雨中倒下的那个人。
“请陛下明察,老臣绝无做下书信上所说之事。”定国公跪下,郑重地行了一个叩拜大礼,之后他并未再多说一句话,因为他更清楚当今陛下的秉性,事实不摆在眼前,说的再多陛下也不会轻易相信他。
好在他身为聂家的掌权人,在朝中和军中的根基都很深,是季清远远不及的。仅凭着几封书信,陛下不能直接定下他的罪,只是他的次子是真的无辜吗?定国公心中惊疑不定,一时后悔改立了次子为世子,世子身为下一代的国公,分量要更重!
万一罪名做实,定国公府百年的荣光和恩宠都会化为灰烬……
早朝结束,偌大的平京城都狠狠震了一震,不止因为那么多的朝臣重臣被关押罢黜,还因为野蛮的戎族跨过了北地的防线。
平京城可就是位于大魏的东北方啊,戎族铁蹄若是拦不住,不出几日就能到达平京城下!
虽然数名武将已经着急火燎地赶往了北地同入侵的戎族作战,可心思通透的人明白这次他们要防范的不只是戎族,还有野心勃勃的北地节度使戴绍!
戴绍在北地经营盘踞多年,早就一手遮天,这些靠着裙带关系上位战场都没去过几次的武将们真能克制住戴绍吗?深知朝堂乱象的一些人担忧不已,早些年的那些老将要么被猜忌要么被排挤,大魏的兵力和将领一年不如一年,不然陛下和朝臣也不会依赖戴绍来稳定边关。
可若是戴绍反了呢?甚至和戎族联手对平京城下手……大部分人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比起京中的人心惶惶,定国公府的东院静的出奇。
聂衡之用过药后一如既往地坐在轮椅上,黑黝黝的眼珠子盯着几盆梅花,他的膝盖上还放着一本佛经,静静地一动不动像是入了定。
下人们虽然惊慌,但没有一个人敢打扰他。
国公爷和刚成为世子不久的二公子全部被关进了刑部大牢,昨日还耀武扬威教训下人的白姨娘和端着世子夫人架子的二夫人陈氏直接被关进了小佛堂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