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平时宽阔的走廊里人群蜂拥,不用半分钟便被堵了个水泄不通,几乎祁家所有子侄都来了。
但祁渊没让人探视,所有人全被保镖阻在了通道外,连祁景东他们也一个没能闯进来。
病人一路被送往病房,祁时晏跟在后面,长吁了一口气,拎起脖子里吊着的一块羊脂白玉,放到嘴边亲吻了一下。
心想他哥这一博,可算是大功告成了,而且功德无量。
可是再看去身边的人,怎么脸色还是不好。
祁时晏拿胳膊肘撞了一下祁渊,低声说:“哥,爷爷这都没事了,你松松眉头吧。”
祁渊没应,老爷子没事,是他有事。
走进病房,护士们将病人搬抬到病床上,医生重新接上各种仪器。
一切安顿好之后,主治医生说:“今天这台手术真是凶险,不过也总算是成功了,但是病人能不能醒,未来72小时才是关键。”
“什么?还要72小时?”祁时晏走近病床,看了眼病床上的人,“不是说手术成功了吗?”
主治医生一脸疲累,解释道:“所谓手术的成功是我们医生的部分成功了,接着能不能醒,还得看病人的意志力和他的身体状况。”
他看去祁渊,祁渊朝他点了点头,他才继续说,“病人现在的昏迷状态和之前的状态已经不一样,他现在虽然还在昏迷,但脑神经已经有了活跃度,你们多陪他说说话,他兴许能早点醒过来。”
接着,他又详细讲了讲老爷子的病情和术后注意事项。
祁渊默默听着,直到对方说完了,才道了谢,请医生们先去休息。
“真是折磨人,还要72小时。”祁时晏靠着窗台嘀咕,烦躁地扒了扒头顶的黄卷毛。
他懒惯了,一向没什么耐心,最烦这种明明看着要到头了,却又生出事端到不了头的事。
他走到病床边,弯下腰用哄人的语气对老爷子说:“爷爷,你快醒醒吧,你看大哥为你两肋插刀,不是,赴汤蹈火,不是,心力交瘁,也不是,就……”
“行了。”祁渊打断他,“不过72小时,我扛得住。”
外面喧闹声不断,祁渊坚持不让祁景东他们进来。
刚才是因为手术才结束,状况不明,现在知道情况了,更不能让他们来了。
因为祁景东他们对手术本来就不报希望,做好了拿捏祁渊的准备。祁景东甚至放言,老爷子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他将和祁渊断绝父子关系,将祁渊赶出祁家。
现在手术一关算是过了,但老爷子还是没醒。这关键的时候,如果放人进来,保不齐哪个没良心的对老爷子做点什么,那就前功尽弃了。
这不是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而是比尔虞我诈更诛人心的战场。
祁渊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身心再疲惫,也只能扛下去。
他将老爷子的手塞进被子里,又看了看老人家剃光了头发裹了镂空纱布的脑顶,对祁时晏说:“你去给爷爷买顶帽子,别让他吹到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