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语气很轻,却也很坚定,每一个字都落地清晰,如同见血封喉的薄刃:“你还欠了一号一件事,记得么——你之前答应她将许景烨救出来。后来他虽然回来了,但不是你救的,是梁峰放他回来的。也就是说,你仍然欠了她一件事。现在,这件事由我来提,这是我对你唯一的,最后的要求。我不要一年以后,我要你现在就帮我。”
好一会儿,程崎才开口:“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周珩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他已经答应了,便将第一个袋子交出去:“这份东西,请你交到梁峰的靠山手里。最好再加上一份你刚才提到的,从梁峰那里得到的与他有关的洗钱证据。”
程崎接过来,掂量着袋子的分量,没有拆开,只是垂眸思忖片刻,问:“这里面的东西也跟他有关?”
周珩点头。
程崎又问:“你是让我借刀杀人?”
周珩如此说道:“打狗还要看主人,你不能动这个手。否则等那狗主人收拾了狗,就会掉过头来收拾你。但如果你只是递一把杀狗刀,那就另当别论了。何况这里面装的不仅是刀,还给足了杀狗的理由。你什么都不用说,他看到这份东西,再加上你手里的那些,两者合在一起,他自然会怀疑是梁峰想要卖主求荣,否则单凭你怎么可能拿到这么多实据?这时候你再暗示他,梁峰已经准备将他的犯罪证据交给政敌,以换取一时的苟且偷安。
说起来,当年梁峰就是在生命受到威胁的前提下,才自甘认主,给这个人当了这么多年的黑白手套。
那么同样的事,今天也会发生。
这位靠山就算只有三分信,也绝不会冒险留下梁峰。
至于袋子里账本数据的来源,倒也不是问题。
此人虽然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还分别找了梁峰和周家来运作,可他不会过问怎么洗,过程如何,中间都经过了哪些账户。
所以只要程崎将证据拿出来,他也会认定,这是梁峰出卖他的“铁证”。
程崎安静地听完这番话,将东西放在前面,又定了几秒,这才看向周珩。
一时间,他竟无话可说。
他也终于知道周珩哪里不一样了。
半晌,程崎问:“我的确欠了一号一件事,但为什么不是她来。她人呢?”
“她走了。”周珩轻声道。
程崎明显怔了怔,眼里瞬间划过诸多复杂情绪,但很快,它们又消散了,只余下一点落寞、怅然。
片刻后,等程崎收拾好心绪,又自嘲的一笑:“这么说,你已经想起一切了?”
周珩:“嗯。”
“可有一事我不明白。”程崎用手点了点那个袋子,“你最初担心的,也无非是梁峰针对你,你要自保。现在他已经有心无力了,我也算履行了我当初的承诺——不让他动你。为什么你还是坚持要对他下手?你若什么都不做,将来事发谁也算不到你头上,可你若做了,即便我帮你隐瞒,难道有心之人就不会查到端倪么?你这双手到底是沾了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