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婉清摇了摇头,回身,便见到桌上的一杳凌乱的宣纸,是刚才小童手拿之物,竟是忘记拿走了。
坐下之余,她顺手取了过来。
宣纸上,皆是胡乱的涂鸦,想来也知道是幼童所画。
上面有笔痕,也有小小手印,甚至直接用手指沾墨划玩,看了几张,便要原样放回去,结果在看到下面那张时,顿了一下。
能将绘画作为职业,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有着比常人更高的天赋,对颜的敏感,动线条图案的想象力,甚至于对美与抽象的感受,都是高于常人,可以说是突出的。
正因为如此,对别人来说只是幼儿胡乱的毫不起眼的画鸦,她却看的突然一愣,随之惊讶了下,然后面色渐渐凝起来,也微微坐正。
相比前两张的混乱墨汁,第三张,突然有了点不同。
那是一张画不直,断断续续呈波浪一样的线条,几处蛇纹一样的凌乱,中间甚至弃掉了毛笔,可能直接用手指划道,时不时没有墨汁,只干辣辣的抹,断续的厉害,可是看到檀婉清的眼中。
竟是突然的在脑中形成了一个画面,一个完全没办法连在一起,却又莫名其妙的套了上去,那是她曾看过的某些记忆尤深的风景?当景象与图线合二为一,没有理由的,居然生出了眼前这张纸上的涂鸦,就是她脑中的那个。
那一片被风吹过的土地,因无人开垦,而荒废的泥少地,流淌着一道道的土纹,显示着一片荒凉与枯败之景,这景象不是别处,正是卫安城外,那一片沟沟渠渠。
檀婉清为自己太丰富的想象力失笑,忍不住摇摇头,重新再看,不过便是一道道横纹竖纹罢了,随即停顿了下,将这一张过了,不过,本打算放回桌上的纸张,竟是拿了回来再度翻看了下。
可能是那一张的下意识,竟然发现,每两三张,便会发现有一张让她目光停驻的墨线,直接翻到了最底下两张,檀婉清竟从那浓浓的墨汁中,看到了一张猴脸,虽然有几分抽象,竟也鼻子是鼻子,眼是眼,在别人看来也许是随手而来,妖魔鬼怪的东西,但在她看去,竟然与昨日送他那支糖人猴,极为相似,而越看,越能从那一团墨中,看出那猴儿神态的惟妙惟肖。
那一刻,檀婉清拿着那张纸看了许久,眉宇间,竟是微微有些喜意,续而想到什么,又有些皱起。
直到苏夫人口干舌燥,用绢子擦了擦额角的汗,从里面走出来,檀婉清才回过神来。
小孩子某种程度上,个个是魔头,但是从另一个角度,她们又是非常好哄的,只要摸透了她们的心思,稍加引导,一个个就会乖乖的,嘴巴也会比蜜甜的叫夫子夫子。
对檀婉清来说,倒也算是一份适合她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