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见面那天,我哭得都看不清她脸了,可我真害怕忘记她,最后连她长什么样子都记不住。
姐姐跟我说,我们的关系就像昼伏夜出的脆弱的鸟,一见到日光,就会“啪”地一下,轻而易举地被焚烧殆尽了。』
*
南城六中,临街的巷子,人行道窄得刚好能容纳两个人举着伞并排过。原溪在一家唱片店门口等殷侍画出来,躲着汽车经过时溅起的积水。
隔着湿漉漉的玻璃门,她看见殷侍画垂着眼睑,不紧不慢地付了钱,然后手机收进针织衫外套的兜里,紧好装专辑的袋子,把它小心翼翼地护进怀里,推开门,出来,带着门上一串铃铛“叮铃铃”地响,进到她伞下。
“好慢啊!”原溪抱怨。
“走吧,时间还够去买杯咖啡的。”原溪继续说,并看了眼表,离开学前的晚自习开始还有二十分钟时间。
她观察一眼殷侍画神色,殷侍画始终一言不发。她平时也这样,她就嘟囔说:“干嘛费这么大劲买专辑啊,难道网上抢不到么?”
雨斜斜地打在两人身上,这样的天气弄得人浑身都又潮又黏,殷侍画没吭声。
她抱着袋子,很安静,眼神向前,映着飘飞的雨丝,也有点空洞,但特别养眼。去年这个时候,她转学过来,就成了南城六中私下里评选出的校花。
但她性格不讨喜,不爱说话,在别人眼里就安安静静的,很乖。原溪因为太八卦,也太嘴碎,平时没什么特别好的朋友,就主动和她搭成伴,渐渐成了习惯,却越来越反感她的性格,偶尔就这么直接吐槽她几句,反正殷侍画也不反驳。
反正她觉得殷侍画挺怪的。
现在是雨天,又是晚自习快开始的时候,学校旁的奶茶店里挤满了人,地上全是从雨伞尖滴落的水和被踩出的泥痕。
室内放着《Mustang cabriolet》,在被水痕分割的一面面玻璃间回荡着很应景。
Un soir qu'on emballait,Mustang cabriolet
那个我拥抱你的雨夜里
Les chevaux du moteur,Au plein coeur d'une averse
野马敞篷车在倾盆大雨中开始奔驰
……
三五成群的人与交错的目光中,原溪忽然扯了扯殷侍画袖子,歪头跟她说:“你看,她就是裴颜。”
她眼睛亮闪闪的。
“我的天,还有驰消……暑假那些八卦果然是真的。”
殷侍画没什么表情,她眼睛慢慢看向柜台,视线忽然触到一抹深红,心脏于是不受控地狂跳起来,脚步都乱了。
她在那几秒里喘不过气。
可那个高挑的身形转过来,扎着红色高马尾辫子的女生拿着两杯咖啡,一步一步地往这边走,那张脸与印象中的那张并不一样。
殷侍画盯着对方微翘的眼线,狐狸般的眼,是一种美得很具攻击性的长相,就连张扬倨傲的气质都和沈钦颜有六七分像,她又踟蹰了。
她们两人的名字,最后一个字甚至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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