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飞快地扯开话题,像寻常老朋友似的寒暄:“你来这边还适应吗?”
“嗯。”沈惜时。
“这边天气和临绛差得还挺多,不过还好,春夏这会儿差别还不算太大,冬天差得才多呢,湿度、温度……”
“昭棠。”沈惜时忽然打断她,“我来岁宜,不是为了来适应这里的气候。”
昭棠往他看去,对上他沉沉的目光,一时一怔。
她当然知道他是来工作的,不是来适应气候的啊,但这么说,这个天还怎么聊下去?
她正打算无奈地换个话题,沈惜时开口:“你有没有想过,我来是接你回临绛的?”
昭棠愣住,茫然地看着他。
对面的男人,容貌清隽儒雅。暖色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是照在了一块古玉上,温润光泽之中又暗藏凛然风骨。
一瞬间,她的脑子里思维纷繁复杂。
就像是千丝万缕的线,每一条都争先恐后地往外冒着苗头,然后在极短的时间里,毫无悬念地打起了结。
她安静了几秒,最后只能先找出最先冒出来那条线,回答他的问题:“……没有想过。”
她干巴巴地问:“而且为什么要用‘回’呢?我并不是临绛人,这里才是我的家啊。”
“是吗?”沈惜时摇头一笑,“在你回到这里之后,和他重新在一起之前,你有将这里当做家吗?”
昭棠沉默,目光垂下去,安静地落在面前的茶盏。
浅糖色的茶水里,一片玫瑰花瓣浮浮沉沉。
“假如,我是说假如,你这次回来并不是眼前这个样子。从前的人并没有等在原地,而是物是人非,风雨飘摇,你会想回临绛吗?”
昭棠没有出声。
她没有办法回答沈惜时这个问题。
沈惜时安静地看着她:“所以我来接你回去。”
昭棠在他坦诚的目光里,仿佛一瞬间明白了什么,然后脑子里那些纷繁打结的线条在刹那间被理清。
一条一条,无比清晰。
昭棠看着他的眼睛。
清润的茶水仿佛倒映在了他的眼底。
半晌,她轻轻出声:“我从来没有想过……而且,你不是也鼓励我回来吗?”
沈惜时低笑一声:“那你有没有想过,我让你回来,也许初衷并不是为了成全你的爱情?”
昭棠:“那是为什么?”
沈惜时:“为了让你死心。”
昭棠沉默。
“一段美好却没能走到最后的感情,很容易会成为执念。而放下执念最好的方式,不是挣扎遗忘,而是彻底死心。”
沈惜时看着她的眼睛,缓缓道:“而死心最好的方法就是,亲眼看到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