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房西南大约五百米处,树梢上的特警摁住耳麦,低声道:“指挥车,这里是B拐二六观察点,目标进入交易地点已经将近一个小时,到现在还没出来,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就这么干等着吗?”
短暂的沉默后,耳麦中传来总指挥赵锐沉着有力的吩咐:“先按兵不动!”
“可是……”
山脚处,一辆同样涂有军绿色迷彩的警用吉普踩下刹车,车门被人推开,总指挥赵锐匆匆跳下,还没站稳,前来请示下一步行动的当地公安就被赵局凝重的脸色震住了。
赵锐冲他们一摆手,先拿着手机听了一会儿,刚开始还能平心静气,越到后来越压不住声调,到最后,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来:“沈愔我告诉你,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赶紧给我滚回来……我知道你担心那姑娘,薛耿和常国栋已经赶过去了,一定能把人平平安安地带回来——你听到了没?”
“……来不及了!”可能是山间信号问题,沈愔的话音时断时续,听得赵锐冒出一脑门热汗,“姓陈的走私贩子说,他知道有条小路可以通往地下矿洞……这底下四通八达,密道多半都是通的,我想试试看,也许能追上去……”
赵锐根本没耐性听他说完,几乎破口大骂起来:“你怎么知道那姓陈的说的是真是假?他又怎么知道有这么一条小路?你别冲动,先撤下来,只要咱们的人不露面,那姑娘一时半会儿还是安全的,咱们……”
“咱们没时间了!”沈愔话音虽然含糊,语气中却带着某种不容辩驳的决断,“这是唯一的机会,我必须将她平安带回来!而且……”
“而且”后面怎样,他没来得及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猝不及防的枪响!
赵锐这头成了精的老狐狸,本以为修炼多年,泰山崩于顶尚且能淡然处之,谁知那乍起的枪声就像一记猝然砸下的重锤,连三魂带七魄一并碾成渣渣。
“到底出什么事了?”赵锐脑子里那根弦抻紧到极致,终于歇斯底里地断了,他抓着手机不管不顾地咆哮起来:“哪来的枪声?沈愔,你现在在哪?”
手机那边不知是信号不好还是怎的,声音嘈杂得很,像是无数人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沈愔停顿片刻,再开口时,话音压低了许多:“……我已经下到矿洞里了,手机信号不太好,前面好像有人……”
手机信号好不好赵锐不知道,反正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先斩后奏”的沈愔将失去信号的手机调成静音,随手揣进衣兜,循着枪声传来的反向往前摸去。没走两步,手肘忽然一紧,被人死死攥住了。
沈愔回过头,只见那冒险带他下来的陈老板脸色白中泛青,汗珠不要钱似的顺着额角倘若。他嘴唇哆哆嗦嗦,眼睛里射出两道哀求的光:“领、领导,要是这趟把事办成了,我儿子……是不是真能将功折罪?”
沈愔急着去一探究竟,仓促地点了点头:“你放心,就算不能免于公诉,舒舒服服地待在监狱里总比死在神父手里强。”
陈老板咬着后槽牙,两道法令纹颤颤巍巍,似乎下了最后的决心:“……好,我跟你们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