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愔想说“不怕”,但他估摸着这么混不吝,只有被苏小姐一脚踹飞的份,只能矜持地咽回去。
“你放心吧,”他低声说,“我改装成神父手下的模样混进来,不会有人起疑心的……刚进来时,我就检查过房间,也没发现摄像头和窃听器。”
他扶了苏曼卿一把,突然拧起眉头:“你怎么了?怎么衣服都湿透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苏曼卿虚脱地摇摇头:“没什么……是汗水。”
沈愔:“……”
屋里没开灯,光线十分昏暗,沈愔摸出手机,调出手电筒功能,飞快照亮周遭——惨白的光线下,苏曼卿的脸色白中泛着青,不比死人好看多少。嘴唇透出深深的灰败,当季新款的豆沙粉唇膏居然也遮掩不住这一刻的疲惫和颓败。
沈愔不由将她抱紧了些,低声问道:“到底怎么了?”
苏曼卿苦笑着摇摇头。
她不知怎么形容此刻的感受,就像她同样不知道怎么告诉沈愔,几分钟前,她刚刚从神父手中死里逃生。
——是的,死里逃生,这个词一点不夸张!就在方才,神父端着她下巴时,苏曼卿分明从这男人身上感受到不容错认的杀意。
敏锐的直觉和多年来夜以继日的“训练”救了苏曼卿,那一刻,她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她没有尖叫着逃开,因为只要暴露出“后退”的意图,神父很可能在千分之一秒内掐住她的脖子,将气道连着脆弱的颈椎一起捏断。
她只能赌一把……赌神父还没有视“这把刀”为弃子,赌他心中依然有从小养到大的情分。
这就像一场将自己吊在悬崖上的豪赌,脚底只有一根细细的钢丝……幸好,她赌赢了。
“没什么……”到最后,苏曼卿只能用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将片刻前的惊魂一瞬一笔带过,“神父……他可能对我起疑心了。”
沈愔抿了抿唇角。
这本是意料之中的情况,经过当初花山镇的事,神父要再看不出苏曼卿的异样,他也坐不稳西南毒市的庄家。可不知怎的,这话由苏曼卿半是疲惫半是客观地说出时,竟格外有种惊心动魄的意味。
沈愔沉默片刻,就着滑坐在地的姿势将她揽进怀里:“要是觉得撑不住……我可以带你走。”
这是他第二次说出类似的话,光说还不够,一只手摸黑抓住苏曼卿的手,将那女孩五根小巧的手指团进掌心。苏曼卿看似娇柔,毕竟曾在社会底层打工三年,右手并不像葛欣那样柔若无骨,指节和虎口处留着一层细细的茧子,摸上去有些硌人。
除此之外,她手指上还套了个指环,沈愔收紧手指的一瞬,被那硬梆梆的玩意儿硌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