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阮费劲地抽动咽喉,终于将一句模糊的痛骂糊在这女孩脸上:“你……做梦?”
苏曼卿非但没恼火,反而笑得越发欢畅,似乎早料到这男人会是这个反应。她站起身,回头冲神父弯了弯眼角:“给我一个小时。”
神父有些诧异:“一个小时就够了?”
苏曼卿回了他一个诡秘又残忍的微笑。
神父一只手摁在她肩膀上,略微用力地压了压,然后头也不回地下了竹楼。葛欣虽然满面不甘,终究不敢违背那个神一般的存在,只得恨恨咬住嘴角,和简容一前一后地跟上去。
等一干黑衣杀手鱼贯退场后,苏曼卿背手身后,溜达着走到玄阮跟前,微微俯下身。一双黑漆漆的眸子似笑非笑,用打量老狗的目光打量着昔日的毒枭头目。
玄阮恶狠狠地咬住腮帮:“你别做梦了!交出配方?哼,想都别想!早知道,我当初真该一颗炸弹炸得你尸骨无存。”
他准备了一连串污言秽语,正待机关枪似的喷在苏曼卿脸上,刚开了个头,就被一道乍起的寒光堵了回去。
“您当年没下手,现在放马后炮,有意思吗?”苏曼卿悠悠地说,她似乎也不指望这老小子回答,从腰间拔出一把极小巧的匕首。刀柄嵌了嫣红玛瑙,中间留出凹槽,正好卡住一个女孩的手掌。刃尖呈现出奇异的弯弧状,像毒蛇吞吐的信子,刀锋薄而锋利,反射着夕晖,一道流光飞快滑过刀身,消弥在刃尖。
“这是我十八岁那年的生日礼物,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流光,”苏曼卿将匕首在玄阮面前晃了晃,“是不是很美?”
冷森森的刀锋从眼前拖过,刃尖的寒气几乎透入眼眶。男人干瘪的喉咙僵硬滑动了下,像是被谁掐住脖子,话音戛然而止。
比刀锋更冷的是苏曼卿的眼神,只听她笑语嫣然地说:“玄阮先生博闻广识,想必听说过‘采生折枝’吧?”
玄阮是东南亚混血,虽然长了一副和华人一般无二的面貌,却没怎么在国内待过。闻言,他果然露出一派货真价实的茫然:“折、折………”
“那是解放前的把戏,据说有人贩子把小孩拐走,让他们沿街卖艺赚钱,又担心被小孩父母认出揭发,于是想出种种点子,将小孩弄得面目全非,就是亲爹亲妈面对面站着也未必认得出,”苏曼卿微笑着说,“那手段啊……啧啧,听说有一种做法是在小孩身上泼开水,等一身皮肉溃烂后,再将猴皮、狗皮贴在身上。要是小孩运气好,侥幸活下来,那一身皮毛就和溃烂的皮肉长在一起,不留心根本看不出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