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愔就当没听见这对母子斗嘴,不动如山地打开饭盒,定睛一看,里面装着猪肝炒菠菜,土豆炖牛腩,还有茄汁炒的大虾仁,配着最好的东北香米蒸的白米饭,米粒晶莹剔透,再被油香浸透,都不用品尝滋味,光是闻个味,已经勾引得人口水滴答。
丁绍伟不敢和丁凯薇顶嘴,更没本事从沈愔碗里夺食,只能睁大一双泫然欲泣的眼睛,泪汪汪地瞅着沈愔。沈愔纹丝不动,用菜汁拌着米饭,一口接一口往嘴里送。眼瞅着吊针快完了,丁凯薇拉着来拔针的护士问个不停,沈愔忽然俯下身,低声问道:“想吃虾仁吗?”
丁绍伟拼命点头,斗大的脑袋快被他捣成鸡啄米。
沈愔于是夹起一个红灿灿的虾仁,觑着没人留意,飞快塞进丁少爷嘴里。
丁绍伟“嘎嘣”一下闭上嘴,淡出鸟的舌尖品尝到一点鲜香酸甜的滋味,就好像在沙漠里跋涉的旅人渴得嗓子冒烟,冷不防品尝到一口清凉的泉水,登时惬意地眯紧眼。
沈愔不紧不慢地吃完一份外卖,连着五星级大厨精心炖制的莲藕排骨汤也喝得底朝天——托丁凯薇女士的福,他和丁绍伟住对门,都是最高级别的特护病房,不仅有独立的洗手间和淋浴间,一日三餐也都酒店大厨精心烹制,趁热送来医院。
丁绍伟趁着丁凯薇没聊完,从果盘里拈起一个葡萄,往半空中一抛,再大张着嘴接住。他用手肘怼了怼沈愔:“听说,你那天单枪匹马跑去花山镇,差点送了命……这么莽莽撞撞,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沈愔不动声色:“你当初被毒枭抓走,好几个礼拜都没消息,我要是再瞻前顾后,你现在连医院都不用住,直接去火葬场吧。”
丁绍伟探头往门外张望两眼,确定自家老娘一时半会儿说不完,这才冲沈愔勾了勾手指。
沈愔低下头,只听这小子贼兮兮地问道:“我还听说,你那天之所以能囫囵个地逃出来,是因为有人暗中帮忙?”
沈愔不易察觉地一震。
丁绍伟端详着他的脸色,发现这人八风不动的神情起了细微的波动,毫无血色的眉目间压着一层深重的阴霾,压得他长眉深锁,难以释怀。
丁绍伟于是收敛了嬉色,沉默片刻,这人贱嘴欠的小子难得正色地问道:“……神父在花山镇的老巢已经被咱们端了,你怎么没顺便把那小丫头带回来?”
沈愔一只手揣在衣兜里,将一只微型蓝牙耳麦捏在手心里——那原本是秦思远用来和苏曼卿联系的“秘密武器”,但是自从周氏祠堂里上了沈愔的身,就被沈支队“私自窝藏”,再没让秦思远碰过一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