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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厅以身返险,就是为了拿自己当诱饵,顺势摸到神父老窝?”沈愔浓密如墨的眼睫微一闪烁,俊秀锐利的眉头皱成深深的褶子,“您就不怕一个玩脱了,或是后援没能及时赶到,就这么阴沟里翻了船?”

秦思远吃力地抬起戴着吊针的手,在胸腹断骨处按了按,然后吐出一口长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是平时,当然没必要剑走偏锋,可绍伟在他们手里,只要能把他救出来,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又算什么?”

他被怼得没辙,只能把丁绍伟搬出来。沈愔果然住了口,想起丁绍伟那身累累交错的伤口,再开口时,语气便缓和了许多:“……绍伟怎么样了?”

“伤得不轻,骨头断了好几根,护士说了,幸好救出来了,要是再拖几天,还不知道会怎样,”提起重伤的儿子,秦思远眉目沉郁,满腹心疼和怜爱难舍难分地纠结在一起,偏偏他心疼的对象不在眼前,寻不到发泄的出口,只好勉为其难地安放在眼前的沈愔身上,“对了,你又是怎么回事?我刚才听了一耳朵,好好的怎么伤了元气?还气血两虚……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沈愔:“……”

有那么一瞬间,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是公安系统内部出了名严厉的X省公安厅厅长秦思远,还以为他被什么不明生物体夺舍了。

恰好这时,护士扒开沈愔那件已经烂得不成样的夹克,又撩起衬衫衣襟,露出腹部那道还没好利索的疤痕——苏曼卿的处理还算妥当,伤口缝合得很及时,又用创面修复生物胶粘牢了。可是再妥当的处理也禁不住沈支队又是翻身越岭,又是打架救人的折腾,眼看有一朝回到解放前的迹象。

秦思远两只眼睛登时直愣了:“……怎么弄的?”

沈愔纹丝不动地坐在原地,眼睫毛低低垂落,搭在苍白的脸颊上,显得对比分明而又生气惨淡:“……神父想斩草除根,可惜没除成。”

沈愔算丁凯薇半个儿子,又是秦思远看着长大的,较真论起来,他喊秦思远一声“秦叔叔”也是应当应分。可惜秦思远性子严厉,对亲生儿子尚且如“严冬般残酷”,对其他人也“温暖”不到哪去。

非得到了双鬓斑白、肩背佝偻的年纪,那铁石般的脾气才会被经年的时光一点一滴蚀透,碎成一把一触即溃的煤渣,光影从松散的缝隙中透出,朦胧又温暖。

秦思远伤得不轻,要不是急救人员一针镇痛剂打进去,他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要紧吗?”

沈愔仰头靠在车壁上,任由医务人员替他收拾旧伤:“还好,她帮我处理过,不打紧。”

他两次提到同一个“她”,虽然没明说,但是“我有女票我骄傲”的嘴脸已经□□裸地坦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秦思远登时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