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远:“……”
纵然他在官场打滚多年,胆色和脸皮都历练得非同一般,被沈支队一通乱刀戳中痛脚,老脸依然忍不住一红。
这一路都是山道,救护车开起来颠簸得很,沈愔唯恐一不小心将那宝贝耳麦弄丢了,于是问急救人员要了一块干净的手帕,将耳麦小心包起,十分谨慎地藏在衬衣内兜里。
“我只有一个问题,”沈愔看也不看秦思远几乎顺着皱纹满溢而出的心虚和愧疚,淡淡地问,“你是怎么联系上她的?”
不用他刻意说明,秦思远也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脸上的神色越发难以形容。
好半天,这声名远播的X省公安厅厅长的最后一丝心防在沈愔波澜不惊的注视中寸寸剥落,终于放弃了“负隅顽抗”的心思,长叹一口气:“不是我联系她……是她主动联系我的!”
沈愔倏尔抬起眼皮,那一眼简直如剔骨利刀一般,要将秦思远扒皮剜肉,再在骨头上划刻两道。
即便以秦思远的城府,有那么一瞬间,也被他看得浑身冒冷汗。
“……她是在两个礼拜前主动联系我的,我们联络的第一条讯息只有八个字——将计就计,暗度陈仓!”秦思远仰头看着急救车的顶部,从胸腔深处长出一口气,“那时我就猜到,毒贩是打算利用绍伟做文章,而她那条讯息的意思,是让我顺着毒枭的布局将计就计,顺藤摸瓜到老巢,再把他们一网打尽。”
沈愔摁了摁胸口衣兜处,语气和往日里一样四平八稳,乍一听根本想象不出,这位正琢磨着怎么将姓秦的老不死的扒皮抽筋:“您早有准备,除了和她联络的耳麦,应该也有别的安排吧?”
他的语气和神态都毫无异样,秦思远却无端觉得后脑发凉,总怀疑这小子不在平静中爆发,就在平静中疯狂——保不准什么时候暴起发难,直接捅他一刀。
“她很谨慎,每次通信都不肯直说,非得兜十七八个弯子,”秦思远叹了口气,“她跟我合作,帮我救出绍伟,条件只有一个。”
他话音刻意一顿,仔细打量沈愔的表情,就见这位前市局正处级支队长用冰冷漠然的眼神传递出“你爱说不说不说拉倒”的意味。
秦思远被他冰冷锐利的目光堵得胸口一噎,悻悻道:“她要我保证,一定会替你翻案,洗刷冤情!”
此时天光逐渐亮起,夜色虽然负隅顽抗,终究在曙光的长驱直入下节节败退,终至溃不成军。沈愔只觉得那点微光从天际一路灼灼燃烧到眼前,在视网膜上烧出一个浓墨重彩的轮廓。
他似乎想说什么,又觉得那人不在眼前,说给外人听也没什么意思,只好将那个剪影万分珍重地捧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