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费了不少精力搜集你的资料,甚至有精英干警冒险潜入你扎在滇缅边境的据点,可惜带回的情报依然十分有限,”秦思远可能是伤了肺叶或者肋骨,一只手始终按住胁下,音量必须保持在一个十分克制的范围内,每说一句话就要小幅度地抽一口气,以此缓解生理上的痛楚,“隐藏自己的同时,还能借警方的手重创玄阮集团,方便你取而代之——你确实是个人物。”
神父垂下眼帘,拇指隔着一层真丝布料,在手杖的镏金狼头上反复摩挲,力道轻柔而又带着某种缱绻的意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蹭蹂情人的脸颊。
“秦厅长夸错人了,”他不无惋惜地叹了口气,“这招借刀杀人可不是我的主意。”
秦思远攥紧的手背上逐渐撑起青筋:“你是说……”
“那是我最得意的杰作……我花了六年时间,磨出来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刀,可惜才出鞘一次,就差点毁在玄阮那个蠢货手里,”神父用手杖点了点地,叹息着摇摇头,“愚蠢啊!他费尽心思从我手里拿到‘配方’,却不知道十张配方也换不来一位‘黑皇后’……”
秦厅长显然听说过这位“集团第二号人物”的名字,瞳孔猛地缩紧了:“黑……黑皇后?”
山间的天气实在是无理取闹,雨势眼看变小,谁知一道闪电打下,又渐渐大了起来。那雪亮的光映照在神父脸上,衬得他嘴角一缕微妙的笑意又是温柔,又是冰冷。
“是啊,黑皇后……”神父轻言细语,“要不是为了接回我的皇后,区区一个玄阮,还不值当我亲自跑一趟。”
雷声滚滚而至,震得人耳膜作响。秦思远不知被打通了那处关节,猛地捏住太师椅的把手:“黑皇后?黑皇后一直潜伏在西山市?”
“是啊,”他的反应似乎取悦了神父,这声名狼藉的毒枭勾起唇角,藏在金丝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冰冷的光,“我的皇后……虽然她被拔除了爪牙、磨平了锋芒,像垃圾堆里的流浪狗一样在烂泥里挣扎求生,但她毕竟是我最珍贵的作品。哪怕只是将她当年亲自编排的戏码重新上演一遍,就够把你们警察耍得团团转了。”
这番话的信息量有些大,秦思远花了一点时间理顺思绪,无数隐隐绰绰的线索从黑暗中浮出形迹,被下一道当头打落的电光串联起来。他突然抬起头,眼神锋利,一字一顿:“是她?你的黑皇后……是那姑娘?”
神父微笑地看着他,不承认也不否认。
“难怪……难怪不管我们怎么问他,他都不肯开口,”秦思远默默消化了一会儿这个石破天惊的真相,低头揉了把酸涩的眉心,“我明白了……你煞费苦心,仿照当年的连环案件布下这么大一个局,不单单是为了将接触到新式毒品配方的相关人士灭口,更是为了用相似的案件刺激‘黑皇后’——因为当时,她已经因为某桩事故失去了记忆,像寻常人一样混迹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