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彭大哥和李主任相互恭维的空当,一直没吭声的彭老弟无声无息凑到沈愔身边,低声问道:“你看什么呢?”
沈愔收回逡巡在夜色中的目光:“没什么……只是有点不舒服。”
愁苦脸的彭老弟微一皱眉:“……不舒服?”
沈愔抿了抿唇,没有解释的意思,也确实不知该如何向彭老弟说明:那种微妙的异样感,甚至没有任何确凿的依据佐证,只是出于某种毫无缘由的直觉。
“……我们刚才进来的路线,你还记得吗?”
彭老弟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愣了片刻才道:“这里的房子都差不多,路也是曲里拐弯的,加上天黑,哪能记得住?”
沈愔点点头,没头没脑地说道:“我想也是……”
如果脑电波能凝出实体,彭老弟头顶已经冒出一连串小问号了。
就在他打算揪着沈愔把话问清楚之际,沈支队已经重新扣上鸭舌帽,又把口罩的带子紧了紧,径直往阳台上走去:“我出去看看,如果李主任问起,你就说我路上晕车,早早睡下了。”
彭老弟:“……”
他们进山的一路都是靠着“11路”,只在快到村口时才搭了一段村民的顺风车——还特么是三轮摩托!这一路都是敞篷透亮,新鲜空气管饱管够,他就算要扯谎也得找个靠谱点的借口吧?
然而他没来得及将“保留意见”说出口,沈愔已经推开露天阳台的门。这户人家院里种了一株槐树,根深叶茂,树冠参天,有几根粗大的枝条甚至搭上阳台边缘。沈愔助跑两步,身手敏捷地跃上树枝,借着起伏弹动的频率将自己往前一抛,眼疾手快地扒住树干,三两下哧溜到了地面。
虽然彭老弟装了满腹吐槽,目睹了这一幕,依然忍不住想拍手叫声好。
沈愔抬起头,冲二楼的彭老弟比了个OK的手势,故技重施地翻上墙头,鞋底像是装了猫垫,落地时悄无声息,别说人,连觅食的野猫都没惊动。只有一只离得最近的野猫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瓜,眼睛里射出幽幽的绿光,盯着沈愔端详片刻,好奇地“喵”了一声。
沈愔竖起一根手指,隔着口罩抵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小猫和他对视片刻,可能是从这个行踪鬼祟的男人身上嗅到某种近似同类的气息,乖巧又柔顺地“喵”了一声,然后一甩毛茸茸的尾巴,悄无声息地融化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