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秦思远身上,那意思大约是“你脑子是不是秀逗了”?
——自己亲儿子还在毒枭手里攥着,不着急救人,反而捏着那点错漏不放,唯恐一线干警麻烦不够多似的,这是吃错药了吗?
连罗曜中这样的死硬派都微微露出愕然,试探着开口缓和:“秦厅,这个事吧,我其实也有责任……”
秦思远竖起手掌,打断了他的和稀泥,目光炯炯地看向赵锐:“从现在开始,赵副局长接受停职处分,市局一应运作都需向我报备——你们有意见吗?”
罗曜中瞠目结舌,薛耿瞪起一双铜铃大的眼睛,正要说话,却被赵锐一个眼神制止了。
“我明白,”那永远笑弥勒似的老公安干警难得收敛了笑意,沉声道,“是我的责任,不论组织做出任何决定,我都无条件接受。”
谁也没想到轰动西山市的“深夜追逐案”竟然有这样的内情,更没想到一位在市局系统工作近十年的法医主任竟然是毒枭的人!从昨夜到今早,参与审讯的领导心情就跟过山车似的,时而攀上顶峰,时而跌入低谷,好些年没这么刺激过。
一行人往外走时,秦思远刻意慢了一步,不多会儿果然听到身后追来急促的脚步声。
秦思远转过身,就见薛耿三步并两步地追到近前,笔杆条直地往那儿一戳,语气硬的能当板砖使:“秦厅,昨晚是我的责任,是我没考虑周全,才给了犯罪分子可乘之机,我愿意……”
秦思远再次竖起手掌,打断了他的自我检讨。
刹那间,这位省厅厅长脸上露出少见的踌躇,像是挣扎了许久,才有些艰难地问道:“他……他现在怎样了?”
薛耿先是愣了一瞬,继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思忖片刻,薛副队沉声道:“我确实没听到他说话,但是从毒贩话里的意思来看,他应该还活着。秦厅……”
他后面说了什么,秦思远压根没听清,一只手掌无意识地搓摁着窗台,眼角紧绷的皱纹悄无声息地松散开。
“我看了昨晚的行动录像,你们那个姓于的同事和一辆大货相撞,差点因公殉职……”
秦思远话说到一半,嗓子突然破音,只得来了个急刹车。薛耿却会错了意,流畅地续上话音:“是,我们怀疑那大货司机是被毒贩买通的,已经连人带车扣下了,正在加紧审讯……”
秦思远摆了摆手:“我知道,我只是想问,后来开SUV救了小于的人是谁?”
薛耿瞳孔极细微地放大了一瞬,但他毕竟久经考验,飞快地调整好心态,若无其事地答道:“我也不知道……我当时远远看见那个司机,但他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实在分辨不出长相。幸好我们的执法记录仪拍到了他的车牌号,已经送去交警大队进行车辆检索,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