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苏曼卿实在天赋异禀,他但凡遇上这位闻名遐迩的“黑皇后”,就只有一溃千里一退再退的份……
好比现在。
沈愔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用牙尖狠狠撕下一小块死皮,将憋了多年的情肠攒成一小把,从僵硬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锋利的棱角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我……”
话音未落,就被一声古怪的动静打断了——咕唧!
沈愔:“……”
沈支队板着一副八风不动的面孔,和苏曼卿面面相觑片刻,苏小姐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绷得死紧,活像参加追悼会似的,僵持了一秒、两秒、三秒……
沈愔无奈地叹了口气:“想笑就笑吧,别绷着了。”
苏曼卿猛地放开手,整个人滚到大床的另一头,扯开嗓子发出肆无忌惮的大笑声,一边笑还一边用力捶打床板。
有那么一时片刻,沈愔很想和这张床板一起,被她捶进地缝里。
十分钟后,苏曼卿从厨房的小电饭煲里盛出一碗粥,热气腾腾地端了进来。趁着她盛粥的空当,沈愔已经飞快打量过四周——这应该是个一室居的小公寓,卧室兼具客厅的功能,此外还配有独立厨房和洗手间。公寓装潢乍一看简单,仔细推敲却处处透着精致,更重要的是,从落地窗看出去,远远能望见市区那座地标性的电视塔,地段应该相当金贵。
将这种种细节联系在一起,不难推断出,这间小公寓应该是苏曼卿给自己一早置办下的“避难所”,而且知情者恐怕没几个。
沈愔光着脚踩在大理石地砖上,一个人站在窗边,偏头看着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忽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问道:“你想好了吗?”
苏曼卿正从烤箱里往外扒拉“成品”,闻言,头也不抬地反问道:“想好什么?”
沈愔:“怎么从神父手里脱身。”
苏曼卿微乎其微地一震。
然而下一刻,她已经流畅地接上动作,将打发的淡奶油均匀涂抹在戚风蛋糕上,细腻的巧克力流淌在奶油上,大理石似的纹路花朵般绽放。那女孩的声音亦如奶油般甜美,仔细分辨,那奶油中似乎还裹了冰渣,恰如一点清冽,不动声色地化解开奶油的甜腻。
“脱身?”她含笑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脱身?”
沈愔回过头,两道长眉拧得死紧:“你难道还想跟着神父?”
苏曼卿将热腾腾的鸡丝粥和装在骨瓷碟里的奶油小方一起端上桌,抬头对上他含着一丝愠怒的双眼,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脸颊白如玉石,泛着冰冷而又不动声色的光:“你知道神父为什么能放心大胆地让我一个人行动吗?”
沈愔搭在膝盖上的手指不动声色地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