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角度变化还是她的错觉,这么一端详,她居然从这女人脸上瞧出几分若有似无的悲戚感。
“你女儿死了,”苏曼卿冷酷而又字字清晰地说道,“她临死前托我给你上柱香,看在和她同住大半年的份上,我全了她的心愿。”
时间退回到五个月前。
那时的郭莉依然早出晚归,情绪却流露出明显的不对劲,经常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发呆,有时好端端的,突然无缘无故地号啕大哭起来。
夏怀真试探着问过她几回,她却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肯说。直到有一天,郭莉喝醉了酒,凌晨四点多才回来,醉醺醺地坐在走廊上,一通鬼哭狼嚎,差点把左邻右舍吓得报警。
被哭嚎声惊醒的夏怀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人拖回家,正想打盆水给她擦把脸,就被郭莉一把攥住了。
醉醺醺的女孩化了个亲妈都不认识的大浓妆,再被泪水一冲,登时花成了熊猫眼。她就着这个走在大街上能吓死人的妆容,打着酒嗝:“你,嗝……是怀真?”
喝醉酒的郭莉力气挺大,夏怀真好不容易才把胳膊挣脱出来,低头一看,发现手腕上居然留下五根青紫的指印!
她登时没了脾气,随口敷衍道:“是我……你乖乖躺着别动,我给你擦把脸!”
郭莉张牙舞爪,死活不让夏怀真动她的妆容:“别、别碰……嗝,我没醉!”
夏怀真:“……”
行吧,你没醉,是我醉了!
就见郭莉睁着一双茫然无神的眼,逡巡片刻,忽然喃喃地说:“怀、怀真……能求你件事吗?”
夏怀真脾气再好,被她一通折腾,也有点心气不顺:“怎么了?”
郭莉低声道:“我……可能住不了多久了。”
夏怀真一愣:“你要搬走?”
“也许吧,”郭莉低声说,“不过,也可能是……”
“可能是”后面跟着什么,夏怀真没听清。她刚想追问,郭莉又道:“我把我妈的骨灰葬在荣信堂了……要是以后,我不能去看她了,你记得替我上一柱香。”
当时的夏怀真并没听懂她的暗示——为什么搬出去住,就不能给自己母亲上香了?直到三个月后,市区北郊的废弃工厂里,那个“缺根筋的傻白甜”销声匿迹,昔日名动西南大地的“黑皇后”王者归来,伏脉千里的前因后果才被串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