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阴暗的走道,西山市局的两位正支队长毫不退让地看着彼此,相安无事的伪装被一把撕碎,那些隐藏极深的嫉妒、忌恨与一丝隐藏极深的悔意,从杨铁诚幽暗的目光中飞快地闪现过。
片刻后,只听他冷冷地说:“不过我还是很好奇,沈队,我自认掩饰得不错,你是怎么怀疑到我头上的?”
沈愔大概觉得坐累了,想换个姿势,刚一挪动就牵扯到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虽然他性格隐忍,将一声卡在嗓子眼的闷哼硬生生咽回去,却还是微乎其微地抽了口气。
夏怀真发觉不对,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帮他调换了坐姿,又让这伤痕累累的男人靠在自己身上。
“冷不冷?”她低声问道,一双手很自觉地揽住沈愔劲瘦的腰身,试图用单薄的身体温暖这男人,“这样会不会好点?”
沈愔没说话,杨铁诚先不忍卒睹地扭过头:实在是……没眼看了!
沈支队先是觉得不妥,不过很快,他想起眼下的处境,又释然了——小命悬在刀锋上、连下一个日出有没有机会见着都不清楚的人,想尽己所能地抓住这片刻的温情,有错吗?
“不冷,”他拍拍夏怀真的手,给了她一个温和到近乎温柔的笑容,“谢谢。”
夏怀真弯下眼角,没来由觉得此刻狼狈不堪的沈支队出奇的好看,要不是还有个“内鬼”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恨不能凑过去再亲他一下。
杨铁诚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虽然同样是一身伤,又在封死的水泥柱里憋了半天,连靠墙坐着都很吃力,却没有第二个“夏怀真”愿意给他当“人肉靠垫”,还得被强塞狗粮。
——简直是人间惨剧!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和神父搭上线的,”半晌,沈愔把话题扯回正轨,“要是我没猜错,应该是郭莉案发生不久前吧?”
杨铁诚没说话,用一声“冷哼”默认了。
“神父手里捏着你的把柄,你没有选择,只能跟他合作,”沈愔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可能在你看来,神父和玄阮没什么分别,都是阴沟里见不得人的耗子……遗憾的是,神父不这么想。”
“神父秘密潜回西山市的目的,我大概能猜到,无非是为了接收玄阮残留的贩毒网络,还有……”沈愔看了夏怀真一眼,将后面的话默默咽回去,“但有件事我想不通,他要接手玄阮的势力也好,要找人也罢,大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将相关人等一一斩草除根,甚至不惜冒着惊动警方的风险?”
“到底是神父太自信了,认为警方不能拿他怎么样,还是这些人手里抓着某个极为重要的把柄……或者说‘秘密’,逼着神父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