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愔两条胳膊抱在胸前,眼睛微微阖着:“在想葛欣的话有几分可信。”
丁绍伟跟他认识二十多年,对沈愔的了解堪称透彻,这回却会错了意:“我也觉得是……认脸还有认错的时候,何况是声音?不过那姑娘一口咬定,应该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反正没别的线索,咱们不先死马当活马医?”
谁知沈愔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不是说这个。”
丁绍伟眼神茫然。
沈愔不知该怎么形容,但葛欣这女孩给他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她家世明了背景清白,乍一看就是个摊上人渣爹、可怜又值得同情的良家女孩。
可沈愔总觉得她身上有种微妙的违和感。
——不管是非曲折,葛长春终究是死在市局里,那可是葛欣亲爹!这女孩就算不把这笔账算在刑侦队头上,也不该这样全无芥蒂。
——还有,既然她知道警方不完全可信,又怎么敢放心大胆的把这要命的秘密告诉沈愔?
她可没有一个跟沈愔长得一模一样的至亲之人。
警车呼啸着奔向西城,沿着滨海大道,公路旁建起一排农家乐,只是人迹罕至,平时游客不多。这天傍晚,大片的夜色垂落在树林边缘,一辆电动摩托突然从土路尽头冲出,呼啸着冲入树林。
那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一身黑色夹克,头上扣着棒球帽,戴着副黑口罩,往那儿一戳就是行走的烧煤棍,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他悄无声息地翻过土墙,三下五除二摸到门前,发现门上挂着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男人眉头微皱,从腰间摸出瑞士军刀,轻车驾熟地撬开门锁,手掌稍一用力,门板晃晃悠悠地往里荡开,露出一条可供一人侧身而入的门缝。
屋里黑黢黢的,男人没开灯,也不打算打开手机自带的电筒。他虽然身量高大,目测将近一米九,身手却十分矫健,从门口摸到地下室,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地下室里亮着昏黄的光,从门缝往里张望,隐约能看见一个背对门口的人影。
男人一只手探向腰间,枪口无声无息地显露在黑暗中,他用一个矿泉水瓶套在枪口上充当□□,黑洞洞的枪口赫然对准那人背影。
很轻的“啵”一声,人影毫无意外地中了枪。然而出乎意料的,“那人”晃了晃,居然没倒下!
男人目光微沉,抬腿踹开地下室的门,箭步冲到近前,一把扯过“那人”——触手轻飘飘的,竟然是个真人等高的布偶娃娃!
男人:“……”
不知谁那么缺德,不仅给布偶娃娃穿上真人的衣服,还特意把娃娃放在椅子上。从背后看过去,跟坐在椅子上的真人简直没什么分别。娃娃脑袋上还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用孩儿体写着一行“我知道你在做什么,呵呵”,末尾用水笔画了个意味深长的小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