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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薛副队先是愣了一秒,将这话放在脑子里条分缕析地咂摸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回过味,登时如遭一万点暴击:“你你你,你是说,你跟那姑娘……”

沈愔抬起头,那一刻他犹如夏怀真附身,眼睛眨巴了下,又是无辜又是纯良:“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薛耿一张老脸由白转红、又由红变青,两腮肌肉神经质地抽搐半天。沈愔用文件夹轻轻拍着手心,面部表情十分放松,不慌不忙地跟他大眼瞪小眼。两人僵持半天,薛副队终于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话音:“好,我知道了……”

沈愔摆一摆手,示意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随手抓起办公桌上的座机听筒,吩咐一干外勤做好出勤准备,末了一抬头,发现薛耿居然还直挺挺地杵在跟前。

他微一皱眉:“还有什么事吗?”

薛耿将两只拳头捏得嘎嘣响,一脸锅底灰似的纠结,半晌又挤出一句:“……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那姑娘毕竟是三年前那桩旧案的直接关系人,并不是完全清白无辜。”

沈愔脸色微沉,目光闪烁了下,已经将片刻前的戏谑收敛得一滴不剩:“……我知道。”

薛耿嘴唇翕动,几不可闻地说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跟她纠缠不清?就不怕万一……”

沈愔斩钉截铁地打断他:“没有万一!”

薛耿被他噎得一怔。

沈愔比薛耿年轻近十岁,又是个儒雅文秀的面相,乍一看颇有些书生气。然而仔细端详,会发现他眼角眉梢带着某种凌厉强硬的意味,虽然不明显,却润物无声地融入言行举止,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服从他的指令。

许舒荣是这样,薛耿也不例外。

好比现在,沈愔曲起指节,在桌缘上有节奏地轻敲了敲,继而开口道:“这事我自有分寸,不该她知道的,我不会跟她透露。但她现在就是个普通人,如非必要,我不想把她牵扯进来……”

薛耿显然有不同意见:“可是……”

“‘——我志愿成为人民警察,坚决做到服务人民,保障人民安居乐业’,这是咱们入警时的誓词,”沈愔直定定地看着他,语气并不重,一字一句却分外有力,隐隐触动人心,“我一直记得。”

薛耿眉心微乎其微地波动了下。

沈愔吸了口气,不动声色地落下最后一块砝码:“……她也是人民群众中的一员。”

——在你能拿出铁证证明她和犯罪分子沆瀣一气之前,她就是“人民群众”,是警方不惜一切保护的对象。他不想把她牵扯进来,也不能让这个历劫归来的女孩再被拖回那个人间魔窟。

薛耿听懂了他无言的暗示,沉默良久,狠狠叹了口气。

红蓝交错的警灯再次呼啸着开出市局大院,丁绍伟坐在驾驶位上,透过后视镜瞧了瞧沈愔的脸色,按捺再三还是没忍住,他掀开唇缝,语不传六耳地说道:“老大,你真觉得是小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