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愔沉吟片刻:“那刘波的同事呢?有没有人接触过葛长春的病例?”
“刘波是在私家医院工作,管理要比公立医院严格得多,对病人信息的保密性尤其重视……不过,如果是私交比较好的同事,以有心算无心,未必拿不到葛长春的病历,”丁绍伟低声说,“只是这样一来,排查范围就宽泛了许多,而且这案子现在移交给了省厅,咱们私底下调查会不会……”
沈愔十分流畅地打断他:“没关系,秦厅知道的。”
丁绍伟:“……”
那一刻,丁大少爷表情近乎狰狞,两腮用力抽搐了下,死死咬住牙关,总算把一句到了嘴边的粗口强咽回去。
“怎么哪都有他?”然而他越想越不甘心,瞅着沈愔没留意,低声嘟囔道,“一大把年纪了,不好好坐办公室,一天到晚往一线瞎掺和,这不没事找事吗?”
沈愔目不斜视,将手里的卷宗卷成一个直筒,在丁大少爷金贵的脑瓜壳上敲了下。
等给葛欣录完笔录,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许舒荣亲自将葛小姐送到市局门口,谁知那么巧,又跟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家的沈愔和丁绍伟迎头撞见了。
看见葛欣的一瞬,丁大少爷的眉毛可疑地斜斜飞起,还唯恐沈愔看不见似的,用手戳了戳他,冲那两位女士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真是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何为“交友不慎”。
沈愔面不改色地抽回手,权当自己眼瘸。
虽然沈支队意志坚定地做到了视若无睹,旁人却不肯让他如愿——那葛小姐大概是水做的骨肉,一路上嘤嘤嘤个不停,见到沈支队的一刻,酝酿的情绪瞬间爬上顶峰。她嗷一嗓子窜到跟前,不容分说地抓住沈愔的胳膊,眼泪犹如开闸放水,滚滚而落:“沈警官……”
沈愔一口发自心底的气叹到一半,突然眼尖地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猛地扭过头,就见夏怀真一手拎着个装饭盒的塑料袋,一手夹着不离身的拐杖,正以金鸡独立的姿势站在市局门口,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向这边。
沈愔:“……”
电光火石间,沈支队的反应堪称迅速:他飞快地拨拉开葛欣拽着他不放的手,退后两三步,用百分之百公事公办的语气,没有情绪起伏地说:“如果你想到什么新的线索,可以随时联系小许,再见。”
然后,他看都不看葛欣的反应,三步并两步地迎上夏怀真,从她手里接过塑料袋:“你怎么来了?”
如果说,沈愔方才面对葛欣的语气是“严冬般寒冷”,那现在就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直如“春天般温暖”。
丁绍伟和许舒荣的下巴颏双双掉下来,差点砸了大脚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