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愔踏入餐厅的脚步一顿,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他板着一张波澜不惊的脸,用平平板板的语气问道:“……哪来的?”
夏怀真抬起头,冲他弯下月牙似的眼角:“是阿姨昨天送来的,怕你不好好吃早饭,还让我多看着你。”
沈愔:“……”
小夏姑娘是真的没听出来,“未来婆婆”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五星级酒店送来的早点相当精致,虾饺晶莹剔透,马蹄糕入口即化,叉烧包蓬松柔软,流沙包爆浆流油。更丧心病狂的是,还有一大碗瑶柱猪肝粥,猪肝爽滑脆嫩、米粒浓稠软糯,再配上碧绿的葱花和金灿的瑶柱……
沈愔只觉得,这一碗粥下去,他再刷三个副本也不在话下。
靠着这一顿早餐……以及临走前,夏怀真在他脸颊上附赠的告别亲吻,沈支队纵然被省厅调查组三堂会审了一整天,依然精神饱满不见疲态。
等到太阳西下,几乎是他前脚刚从会议室走出来,后脚丁绍伟就着急忙慌地迎上去,从头到脚检视过一遍,确认没掉头发也没破皮,这才放松下来。
“没事吧?”他压低声问道,“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沈愔只觉得丁大少爷着急跳脚的反应很有意思——也可能是他今天心情好,看什么都很有意思,忍不住想逗逗这花枝招展的二货:“你觉得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丁绍伟不知道,他也一点不想尝试调查组的手段。
同为公安系统内部的同志,当然不至于对精锐干警上刑拷问,最严苛的手段也不过是用车轮战,全方位无死角地碾压询问对象的□□和精神。
光是这样,丁绍伟已经觉得十分难以忍受。
“他们行不行啊,虽说葛长春在市局遭人投毒,咱们要负监管不力的责任,但是事发突然,别人有心算无心,咱们谁又能料得到?”丁绍伟越想越不服气,一拍桌子,就要找调查组的人分辩,“咱们连轴转了半个多月,好不容易把葛欣和王雨凡全须全尾地捞回来,又让葛长春那老狐狸低头认罪——还不能回家过个周末?非得把咱们绑在警局才罢休是吧!”
丁大少爷越说越来火,干脆撸起袖子,真要去找调查组的人干仗。
沈愔赶紧揪住他衣领,将人硬生生地拖了回来。
这世上有些职业就是这样,卧底毒窝两年也好,生死一线间送出关键情报也罢,哪怕是暴露身份、被毒贩拷打得死去活来,差点赔上一条性命,那也是“流血牺牲是公安干警分内的义务”,没必要成天挂在嘴上。
可是一旦出了事故,所有人的目光就会第一时间聚焦过来,仿佛凭空生出了“显微镜”加“透视镜”的功能,不扒皮割肉、放血抽筋,将每条骨头抽出来,从里到外挨个剖视一遍,不能显示出自己的专业水准和火眼金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