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愔语气急促:“不行,绝对不能撞开!”
丁绍伟不由一愣。
“你忘了王晨的教训吗?”如果丁绍伟站在沈愔跟前,就会发现这男人脸色严峻,像是封了一层万年不化的寒霜,“铁门卡住,说明门后很可能有机关,你别莽莽撞撞的伤到人质!”
丁绍伟想起几个小时前的教训,心头登时一凛。
铁门后的婴儿哭声越发尖利,甚至还有“咚咚”的声音,像是椅子腿拼命撞击着地板。但是丁绍伟不敢再去碰那扇勾魂催命的铁门,亲自带人爬上屋顶,打算撬开窗户翻进去。
他临走前把手机塞给了许舒荣,小许警官低头一看,沈愔打来的电话还没挂断,而且开着免提。她就跟捧着个价值连城的传国玉玺似的,两条手腕哆哆嗦嗦,恨不能三跪九叩地顶在脑门上。
沈愔其实离库房不远,隔着茂密的树林,甚至能看到库房屋顶星星点点的电筒光。他拿着两只手机,一只耳朵等着经侦同事汇报调查结果,一只耳朵监控仓库的搜救进展,只听手机里传出婴儿嘶哑的哭闹声,一副心思恨不能劈成八瓣使。
“不对劲,”沈愔俊秀的长眉夹出一道深深的褶皱,“那孩子的哭声怎么断断续续的,像是喘不上气?”
这念头刚露出模糊的形迹,下一秒,就听许舒荣着急地说:“沈队,我刚才问了曹宁,她说她女儿王雨凡有哮喘的毛病,如果灰尘过大或是碰到动物毛发,很可能引发病症!”
不祥的预感轰然落地,即便以沈支队的冷静克制,有那么一瞬间也觉得头皮发麻。
不过只是短短两三秒,他已经恢复了笃定从容,起码从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绍伟他们进行的如何?”
“丁哥带人去了屋顶,但窗框上横着木栏,没那么容易撬开,”许舒荣颤颤巍巍,乍一听像是带着哭腔,“现在是九点四十七,还剩十三分钟……我听那孩子的哭声越来越有气无力,沈队,现在怎么办啊?”
毫无疑问,许舒荣是标准的学霸生,她能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将一整本《刑事侦查学》滚瓜烂熟地背下来,甚至一字不落地复述出里面的案例。就读警校期间,但凡带着“理论”俩字,她都是高分通过,如果拿她写在考卷上的答案和教辅材料做对比,就会发现连一个标点符号也不差。
但是会背理论,不代表在实际查案过程中也能拿高分。
因为分析案情不是硬套理论,刑侦外勤也不像在操场上练习空手搏击那样简单,每一个临场决定都需要总指挥丰富的实战经验和生死一线间磨练出的敏锐直觉作为支撑。
这是许舒荣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沈愔之间的差距,在此之前,她只是像刑侦支队中的每个人一样,习惯性的服从支队长的命令,并且下意识的相信沈愔的每个决定都是最正确的。
但是在此之后,她在抬头仰望的同时,终于学会了低头思索每一个决定背后的意味。
好比现在,长久的死寂后,她听到沈愔镇定的下达指令:“让小于撞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