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名叫杨铁诚,是市局缉毒口一把手,脾气和活阎王罗局一脉相承,都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按说缉毒支队的地盘,薛耿一个刑侦副支上门踢馆是很不合适的,然而眼下线索断了,这事的主要责任在缉毒支队长,杨铁诚自知理亏,哪怕薛耿掀了天花板,他也只能忍气吞声地听着。
薛副队狮吼功惊人,缉毒副支队长邓筠领着一干队员躲在办公室里,把屋门掩得死紧,谁也不想在这个风急火燎的当口领受唾沫星子的洗礼。
与此同时,法医室中,沈愔摁了摁被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根,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尸体身上:“这人和郭莉一样,只有手腕上一道伤痕,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外伤,能判断出自杀还是他杀吗?”
简容从挡住半张脸的口罩中撩起眼皮,如胶似漆地勾了他一眼:“郭莉的案子,沈队一眼就判断出是自杀,怎么现在反而犯糊涂了?”
沈愔微微苦笑。
“郭莉遇害时,手腕上只有一道干净利落的伤痕,没有试探伤,所以我能肯定她是被害,”他低声说,“可这个姓吴的有明显的试探伤,我拿不准。”
简容捞起那只被洗澡水泡得发白的手腕,隔着手套小心摁了摁:“我个人认为,谋杀的可能性更大。”
沈愔目光一凝:“理由呢?”
“在割腕自杀中,致命的切创通常只有一条,其损伤程度较深,一般会伤及尺动脉、桡动脉和神经、肌腱。而试切创大多分布在致命创附近,数量较多,创口呈线状,与致命创平行呈鱼尾状,损伤浅表。”
简容不带喘气地丢出一串专业术语,一点也不担心沈支队的接受能力:“最重要的是,自杀切创往往起刀重而收刀轻,创腔也是一侧深,另一侧浅,但是你看这里——”
她指点着死者创口处:“创腔深度基本一致,不太可能是死者自己造成的,我更偏向于是他杀……不过进一步的结论还要等毒理化验结果出来。”
沈愔客气地道了谢:“那就有劳了。”
简容把口罩一摘,随手从冷柜里拿出两瓶饮料,甩给沈愔一瓶,似笑非笑地眯紧眼角:“每次都是口头谢,就是看不到实际行动……沈队,你这可差点意思啊?”
沈愔扫见那冷藏格里摆了一排证物袋,内容不一、品种丰富,基本包括了人体各主要器官。尤其打眼的是正中间一个袋子,一颗腐烂了一半的人头瞪着惨白的眼珠,和沈支队看了个含情脉脉的对眼。
沈愔:“……”
这要搁许舒荣或是丁绍伟身上,能当场疯了,然而沈支队毕竟不是“一般人”,握着饮料瓶的手依然稳如泰山——而后若无其事的将瓶子撂到一边。
“等案子破了,我请法医室全员下午茶,”沈愔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然而刚一转身,简容的声音已经一步不落地追上来,“沈支队,今天怎么没看到你的小女朋友?”
沈愔脚步一顿。
虽然沈支队自带“生人勿近”气场,不过市局内部总有些不会看人眼色的时不时拿他的终身大事开玩笑。在大多数情况下,沈愔对这些恶劣的调侃都是不发一言,等对方觉得没趣,自然会闭嘴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