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种被强塞狗粮的错觉。
一旁的顾兰因偷摸瞟了顾琢一眼,隐隐有些紧张——她是顾琢一手带大的,师徒二人对彼此的了解俱是无人可及,她知道自己刚见到夏怀真时,流露出的震惊和戒备过于明显,已经让顾琢留了心。
但那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她控制不住。
夏怀真在KTV打工时,吃的是店里统一订的盒饭,那老板上辈子大概是守财奴投胎,抠门抠得厉害,为了省那三瓜俩枣,不知拿了黑作坊多少回扣,盒饭油水少得可怜不说,时不时还来只小强、壁虎加个餐。
反正接连吃了三年黑盒饭的夏怀真觉得,自己没有因食物中毒而住院,已经是大厨手下留情的结果。
伙食标准从黑作坊一跃而升至旋转餐厅,简直是从地狱到天堂的差别。
她又诚惶诚恐地看了遍菜单,只觉那些一个比一个闪亮酷炫的菜名就像是另一个次元的生物,实在不知怎么选择,只能挑了几个似曾相识的:“三杯鸡、咕老肉、糯米藕……差不多了。”
顾琢眼神越发温和:“夏姑娘也爱吃甜的?”
夏怀真和顾兰因同时注意到这个“也”,下意识看向对方,眼神在半空中短暂交汇,又飞快地挪向一旁。
顾琢就当没看见似的,给两个丫头一人倒了一杯热茶,接上片刻前的话题:“这么说,夏姑娘和兰因早就认识?”
夏怀真偷瞄了顾兰因一眼,虽然不明白“婷婷姐姐”的提防从何而来,还是一五一十地答道:“是……那年顾姐姐大病一场,我吓得要死,求了一圈也没人搭理我。后来有人把顾姐姐抱走……应该就是顾教授吧?”
她是随口回忆,顾兰因这个旁听者却走了心,看不见的流年暗渡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斗转星移过一遭。
可能是儿时回忆触动了某根隐藏极深的弦,她从见面以来一直隐隐绷紧的弦终于不着痕迹地松弛下来。
顾琢微微一笑,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道:“夏姑娘在福利院里这么多年,日子应该很辛苦吧?”
夏怀真把茶杯捧在手心里,低头闻了闻茶香,不知是烟气的缘故还是周围的环境让她感到放松,眼神显而易见地柔软下来。
“一开始是有点,”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太会跟人打交道,嘴巴也笨,在福利院里没什么人缘,其他人都不跟我玩……后来新来了个老师,他不嫌弃我脾气古怪,还教我读书认字,跟他在一起,日子也没那么难过了。”
顾兰因听见“老师”两个字,条件反射地看了顾琢一眼。顾教授若有所感,扭头回了她一笑。
恰好这时,服务员端上一盘糯米藕和一份糖醋排骨。夏怀真本能地伸出筷子,只听“啪嗒”一下,和早就盯上糖醋排骨的顾兰因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