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怀真几乎能肯定,这在顾琢面前撒娇卖萌的年轻姑娘是个性格强硬不好说话的主儿。她平时最怕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可不知怎的,那副眉眼让她有种毫无缘由的熟悉感,忍不住瞄了一眼又一眼。
就听顾琢说:“这是夏怀真夏小姐,她跟你一样,也在海坊福利院待过,你还有印象吗?”
闻言,顾兰因终于转过头,认认真真地打量起夏怀真。两人的视线隔空相撞,经年的旧尘被一把看不见的火烈烈席卷,记忆从深渊中露出形迹,透出斑驳的光影。
顾兰因微微皱眉,那一刻,目光居然锋利如刀。
沈愔一点也不知道他塞给顾琢一个多大的麻烦,此时,他正在西山市局,一丝不苟地“配合调查”。
“……为什么不等待后援,而是直接冲进去?”
“因为我们当时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项维民和孝安堂之间的联系,”沈愔说,“我没想到有人会利用孝安堂给警方设圈套,这是我的疏漏。”
他穿着挺括的全套警服,肩章上扛着象征“三级警督”的四角星花,坐姿笔挺,态度良好,每一个细节都无懈可击。
长桌对面坐着一排省厅专家,虽然年龄不同表情各异,却都在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这个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刑侦支队长。
“活阎王”罗局神色严肃,目光直视沈愔,一点没有“护犊子”的意思:“在发现孝安堂的异状后,你又做了什么?”
沈愔不闪不避地迎上他的视线,两只手安安静静地搁在膝上,并没有不安的小动作:“我让丁绍伟立刻撤出,等待后援。”
“但他并没有按你说的做,”罗局步步紧逼,“为什么?”
沈愔犹豫了一下。
“我当时并不在场,不能肯定他遭遇了什么,”他谨慎地说,“一线刑警出外勤时经常遇到不可控的情况,如果他没有及时撤出来,应该有不得不留下的理由。”
这话听着有理有据,其实就是一句貌似有理的废话。几个省厅领导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轮眼神,谁也没说话。
出乎意料的,罗曜中并没揪着不放,因为这原本就不是重点——再老练缜密的刑警也是人,总有考虑不周的时候,这伙犯罪分子明摆着以有心算无心,沈愔仓促应对,能把自己和队友全须全尾地捞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省厅这一场大张旗鼓的三堂会审,真正的目的其实是——
“孝安堂的地下室里检测到助燃物质,应该是犯罪分子事先布置的。除此之外,还有一具尸体……已经被烧得焦黑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