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琢手腕一振,寒光如平地乍起的闪电,摧枯拉朽般撕裂夜色,只听黑暗深处传来很轻的“啊”一声,盆倾瓢泼似的弹雨蓦地顿住。
烈焰蚕食鲸吞着一切,历经一个世纪的孝安堂在火势中瑟瑟战栗。教堂中,沈愔伸手一撑,敏捷地跃出密道,双脚还没沾地,枪声已经接二连三响起,逼着那一身黑夹克的男人退到十字架下。
沈愔一连开了五枪,却一枪也没打中,这不能怪他,因为他被浓烟熏出满眼泪水,三步开外看什么都带重影,根本没法瞄准。
即便如此,那戴着棒球帽的男人也被他逼得一退再退,然而沈愔并未趁胜追击,他想也不想地拔足狂奔,一路冲过滚滚浓烟,直到火光和热浪被远远甩在身后,清凉的夜风拂过滚烫的脸颊,他才停下脚步,将背上的丁绍伟平放在空地上。
没等他喘口气,身后风声乍起,仓促间沈愔用余光瞥见一团黑影从背后扑来,手腕艰难地转过四十五度角,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身后。
“——砰!”
这一枪准头极佳,却打空了,因为扑过来的是一件外套。与此同时,寒光当头劈落,在那不足百分之一秒的时间里,沈愔只来得及尽力偏过头,然后和那泛着冷意的刀锋擦肩而过。
沈愔:“……”
他喉头滑动了下,拿出所有的涵养和自制力,才把一句到了嘴边的粗口强咽下去。
现学现卖的杀手一刀落空,却不慌不忙,手肘顺势横怼,将沈愔手里的配枪撞飞出去。沈愔后退一步,裤腰上的钥匙链就在这时落到他手里,那上面居然挂着一把巴掌长的瑞士军刀。杀手合身扑上,短兵相接间,两把刀锋砥砺较劲,发出令人牙碜的摩擦声。
隔着极近的距离,沈愔冷冷抬头,和紧随而至的棒球帽男人看了个对眼。
男人大半张脸藏在棒球帽的阴影和口罩下,根本分辨不出五官特征。但是沈愔一眼认出,这就是那天在郭莉家附近的巷子里袭击他的杀手。
“你刚才明明有机会击毙我,为什么不动手?”杀手转动着手里的匕首,短刀锋芒反射着火光,在沈愔眉心映出一道雪亮的印子。
沈愔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杀手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不远处的丁绍伟身上:“是因为他?当条子的都这么热衷保护废物吗?”
沈愔根本不屑和他搭话,一振手腕,将人直接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