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愔摸了摸额角的创口贴,出于某种微妙的心理,他不太想提这事,因为实在不怎么长脸。但是罗局问到了,他也不能说谎,只得一五一十道:“是在郭莉案的现场撞见的,应该是职业杀手,暂时不能判断是不是谋害郭莉的凶手。”
赵锐和罗曜中交换过一个眼神,意味深长地问道:“是那个吸毒被害的东大女学生吧?我听说了,怎么突然想起回去案发现场?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沈愔犹豫了下,只觉得这话不太好说——难道要直言不讳的告诉两位大佬,他特地回到现场不是为了寻找线索,而是替夏怀真打包行李?
心念电转间,他已经想好措辞,十分有技巧性地说:“郭莉有个室友,据她回忆,郭莉平时有个笔记本,经常在上面写写画画。但我记得案发当天,痕检搜寻现场,并没发现什么笔记本,觉得有些奇怪,所以过去看看。”
这理由听上去没什么破绽,赵副局点点头,没揪着不放,而是慈眉善目地杀了个回马枪:“不过我怎么听说,你让那姓夏的姑娘搬进你家里了?”
沈愔:“……”
刹那间沈愔知道自己绝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但是那两只老狐狸直勾勾地盯着他,一水的笑容和蔼眼神犀利,任何一点隐秘的心思都能在这样的审视中无所遁形。
沈愔搭在身侧手不着痕迹地捏了下,若无其事地回道:“有这回事,那姑娘是郭莉案的重要证人,我怕凶手杀人灭口——正好她现在没别的地方可去,与其去住宾馆,再让警员二十四小时盯梢保护,倒不如直接搬来我家,也省了不少麻烦。”
赵锐把这话放在脑子里咂摸了几个来回,从语气到用词再到标点符号都用显微镜仔细审查一遍,没发现什么暧昧不明的意味,一时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
沈愔的父亲沈泽端和赵副局长交情匪浅,这在西山市局不是什么秘密——他俩在警校时就是同班同学,一起闯祸一起挨处分,毕业后又被分到同一个派出所,从此开启了黄金搭档并肩打怪的“光辉生涯”。
……直到十四年前,沈泽端在一次缉毒行动中牺牲。
可能是出于对老友遗孤的怜爱之情,也可能是市局中私下流传的“沈队的父亲当年是为了掩护赵副局长才不幸壮烈”的说法并不是空穴来风,总之,赵锐对沈愔的器重和照顾有目共睹,甚至超出了“前辈领导”对年轻后辈的看重,更像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期许。
在大部分时间里,沈愔也确实担得起赵锐的这份看重,工作能力无可挑剔,三十出头就升上了刑侦口正处级支队长,更难得的是他身上这份远超同龄人的老成和缜密……至少比某位丁姓富二代的油腔滑调吊儿郎当让人顺眼多了。
如果说,沈愔有什么让赵锐放心不下的,那只能是他的终身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