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成了吧?”他随手挑出一件杏色百褶网纱连衣裙,连着那条黑色小香风一起塞给夏怀真,“少废话,赶紧穿上试试,再耽搁下去,天都要亮了。”
夏怀真得偿所愿,又从旁边衣架上顺了件碎花裙,欢欢喜喜的进了试衣间。恰好这时,从旁边试衣间走出一个女孩,两人擦肩而过,险伶伶地撞在一起。
那女孩赶紧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夏怀真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新衣服,自觉人生圆满了,并没把这桩小小的插曲放在心上,踮着小碎步进了试衣间。
目送她背影的丁绍伟揉了揉额心,十分不解地问道:“这姑娘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白瞎了那对眼睛,是被屎糊了吗?”
沈愔浑然忘了几个小时前在出租屋里,自己曾对着满屋子的“破蚊帐”“烂抹布”无语凝噎,十分自然地说:“我觉得还好。”
丁绍伟:“……”
他和沈愔面面相觑片刻,发现对方神色自如,既不勉强也不为难,显然是发自真心,登时囧了。有那么一时片刻,居然生出一腔“主公被亡国妖姬所惑国将不国”的感慨。
他掰了掰手指,觉得这话放这儿说不大合适,可又实在忍不住:“那个,沈队……”
沈愔的目光越过重重衣架,若有似无的追寻着夏怀真的背影:“怎么了?”
丁绍伟犹豫了一下:“我总觉得你这阵子不太对劲,你是不是对那姑娘有点关心过头了?”
沈愔终于收回目光,面色沉静的看向他,一点没有被揭破心事的忐忑。
三十出头就升任正处级的刑侦口支队长,夏怀真或许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丁绍伟却非常清楚。如果沈愔点头,赵局和罗局大概已经拉了一个加强连的姑娘过来给他相亲,个个身家清白人品出众,足够将未来半年的每个周末排得满满当当。
问题在于,沈愔毫无兴趣。
无论是赵局介绍的姑娘,还是法医室那位主任医师接连抛出的秋波,都被沈愔当空气一样视若无睹。一开始,丁绍伟和其他人一样,只以为自家老大一门心思放在事业上,不打算给自己拴一个儿女情长的拖油瓶,直到他看见沈愔对待夏怀真的态度。
丁绍伟虽然人贱嘴欠,没事爱拿些花边开玩笑,但他看得出来,沈愔是真把这姑娘放在了心上———如果贴身保护、安排食宿还能说是出于刑警的责任感和对同情心,那直接把人带回家,还替人置办齐衣物和日用品、大有“长住不搬”的意思,这就很值得玩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