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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姑娘的手一点不细腻,指节生了一层薄薄的茧子,指甲缝里撅往外着倒刺,一看就是饱受生活□□的痕迹。但是仔细端详,她的手形很漂亮,手指修长,指尖呈现出自然的玫瑰色,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优雅细腻的举动,比如拂过钢琴的琴键,或是拈着花枝插进白瓷瓶,而不是在一个不见天日的KTV,被醉醺醺的客人呼来喝去。

沈愔下意识地握了下,只觉得这只手蜷在他手心里,就像某种脆弱的、毛茸茸的小动物,比如小鸡或者小奶猫。他一只手就能握过来,却又胆战心惊,生怕力道太重弄伤它。

——直到夏怀真下意识地挣动了下。

“那个,我家到了,”夏怀真试了几次,发现这位非但没松手的意思,反而越攥越紧。她有点不自在,小声提醒道:“你……不是要进去吗?”

沈愔反应过来,蓦地松了手,他松手也松得很有学问,不是欲盖弥彰地一下丢开,而是稍稍放松力道,绅士的给了她寻隙挣脱的时间,这才留恋地拈了拈手指,仿佛在玩味那种奇异的触感。

夏怀真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沈愔分明没做什么过火的举动,她却没来由的耳热心跳,握着钥匙的手幅度细微地打着颤,对了好几次才把钥匙插进孔缝,“咔嚓”一下开了锁。

沈愔推开门,一股混杂了呛人的灰尘、粘腻的霉菌和没来得及消散干净的血腥气的味道,再被回南天的潮湿掺了一手,发酵成某种难以言喻的生化武器,来势汹汹地扑面而来。

沈愔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忽然想起一个忽略许久的问题:“你在这里住了多久?”

夏怀真没get到他的点,自顾自地翻出一个编织袋,将自己那点鸡零狗碎的家当简单拾掇了下,一股脑塞进去:“去年八……九月搬进来的,总也住了大半年吧。”

沈愔的目光如影随形地追着她:“那之前呢?”

夏怀真:“就在KTV的杂物库里随便凑合下,我没什么积蓄,一个人又租不起房。”

沈愔的手指神经质地抽搐了下,似乎是想揉一揉她乌黑的发顶,抬到一半,又被自己硬生生收回来,拳头攥得死紧。

他环顾四遭,只见本就狭小的一室居被非法隔断分成两个空间,两个女孩的行李都不算多,即便如此,也把逼仄的小窝堆得满满当当,勉强支起一张单人床垫后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怎么弄得这么狼狈?”沈愔忍不住想,不知不觉间,他看向夏怀真的目光带上一丝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怜惜,“这种地方……怎么住得下去?”

不过事实证明,沈支队小看了夏姑娘的生存能力,她骨头上大概刻着“随遇而安”四个字,非但住了下来,还住得相当滋润。

夏怀真不知从哪弄了个别人丢弃不要的塑料箱,擦洗干净后权当衣柜。日常的换洗衣物也就那么三四套,不是灰扑扑的女式T恤,就是土不拉几的碎花布衬衫,最贵的要属那件掉毛羽绒服,应该是从哪个打折的超市大卖场里淘来的,虽然有股诡异的鸡骚味,好歹让她熬过了两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