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初的心骤然一沉,转头对着师无鉴喊道:“走啊,快走啊!”
师无鉴看着薛俞最喜欢的那把桃花扇落在地上,破得不成样子,血迹斑驳。
他想起那晚灯火阑珊,他打落他的折扇,也是这般景象,只是现在,那个笑着捡起扇子追在他身后的人却死在了他的怀里。
“你叫师无鉴啊,那我以后就叫你师兄吧。”
“师兄,待会儿你可得好好保护人家。”
“哪天我真的消失了,你可别想我呀师兄。”
“没有家了,师兄,我再也……回不了家了。”
“师兄……疼啊……我想……回家。”
没再犹豫,他立即将扇子捡起塞到左心口的衣服里,抱起薛俞,御剑离去。
“阿俞,别哭了,师兄带你回家。”
他飞了不知道多久,不敢停歇,不敢回头,直到精疲力竭,才在一条长街上才缓缓停下了。
街上行人来往,两边小贩竞相吆喝,十分的热闹。
“哎,你看那个人,浑身是血,表情还那么冰冷阴沉,不会是刚杀了人吧。”
“你别看他,这种人一看就是有疯病的,小心他待会儿发疯拿剑砍你。”
“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一出来就碰上这么个晦气的东西。”
师无鉴面上浮着死气,抱着薛俞逐渐冰冷的尸体,对这些人的话充耳不闻。
一个石头砸到他的眉骨,血渗出来,顺着棱角分明的脸流下来。
“坏人!我娘说了,像你这样的人,死了也活该。”男孩双手叉腰,站在他面前,十分神气, 好像自己是个大英雄。
童言无忌,却最伤人。
他停下脚步。
一个女人冲出来把小孩拽走:“哎呀,你这是干什么?也不怕他打你。快走快走!”
师无鉴将薛俞往怀里拢了拢,快步离开。
水榭上的歌姬正唱得莺莺侬侬:
“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是啊,终究是春如旧,桃花落,错错错。
这头,洛初看见师无鉴平安离去,才颓然地倒在地上。
她的衣服上染了许多血,有薛俞的,云心一的,师无鉴的,可没有一滴是她的。
痛苦、悔恨的神色在洛初的脸上浮现,她含泪看着柳成之,又闭上眼,眼泪却流得更凶,发出细微的啜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