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远叫我来,就为帮你搞挫折教育。”陈亦崇很有工具人的觉悟,他靠近步之遥,社交距离控制在朋友的概念,“你得给我报销。”
“枪不止你一把。”步之遥一指她对座,“你先坐好,免得挡我光。”
他们就座完毕,服务员端来鲜花插瓶,今天是茉莉花。忽然有小男孩在过道奔跑,撞上服务员,端着的花瓶晃动,数朵茉莉花落在步之遥发顶。
所幸水没洒。她抬手要摘,陈亦崇抢了先:“我肤浅,才读懂茉莉花的美。”
他显然超出看一朵花,步之遥拿餐叉,扎上陈亦崇摸她头发的手:“我说。”
“行了,知错了。”陈亦崇叫服务员再拿把餐叉,笑着问,“这算工伤吗?”
周围是交错的光影,唯独他被点亮,步之遥瞟了眼某一桌,轻笑回他:“那我建议你立刻马上去医院,再拖一会伤口该愈合了。”
“我以为你会请我吃中餐。”陈亦崇仔细叠好餐巾,不经意间随口一问,“你更喜欢中餐还是西餐?”
“你是不是想‘暗示’我,在见到中餐前,你也以为你喜欢西餐。”步之遥截断陈亦崇刚挑的话头,“都说了要入乡随俗,下一题。”
“我认输。”陈亦崇举手向步之遥投降。
吃完饭,陈亦崇在北京的朋友开车来接,将步之遥送到住处楼下。窗口没亮灯,她上了楼,良久,她发微信给郑博宇:【抱歉,我利用了你】【你不需要和我道歉,都是成年人,我不会为这件事郁闷,更不会放在心上,或者对以寒说什么,你们的感情外人没资格说三道四】郑博宇抽空又回道,【一顿饭而已,我的升职没有因为它而被毁掉,就足够了,不是吗?】他很通透。步之遥推送一位联系人给郑博宇:【拿你当枪使,很失礼,希望你能收下我的歉意,是一笔外快】【不,不需要】郑博宇转而讲起周以寒,【以寒是那种特别理想主义的人,就挺别扭的,非按他那一套来。他把世界想得太友好了,上学的时候没少吃亏,尤其大学,他不是团支书吗,有人管他借钱,骗他说没生活费了,他就借。其实他们是去嫖的,还磨磨唧唧不还钱,以寒洁身自好的也不知道实情,钱都我帮他讨的】以郑博宇的立场,他对她说这些,算是胳膊肘往外拐,步之遥问:【你是怕我陷进泥潭里?】【以寒和你的差距太大了,他难受你更难受,你应该跟更合得来的人在一起,今天那男的,就挺适合你】价值观的巨大差异,旁观者郑博宇看得揪心。
【博宇,别乱点鸳鸯谱】步之遥发完,又说,【以寒在你旁边吧,你们在喝酒吗?我想跟他说说话】郑博宇给她发来语音,周以寒的声音疲惫也惊喜:“遥遥。”
“你的难过我感同身受。”他深深叹息,“对不起。”
他感同身受,他和同学们来往瞒着她,他们去吃饭,酒桌上交谈,再加回好友,她也瞒着他做相同的事,把他的爱化成一柄尖刀,狠狠扎向他。
是他活该。万幸,她的眼睛在说,她不爱那个男人。
那天如果被步之遥亲眼看见,她会更难过,因为他们一定会攻击她,说她上蹿下跳挑拨关系。他们不懂得尊重人,早晚会惹出更大的风波。
“我对他没有感情。”步之遥握着手机贴在脸颊,它滑得快要握不住,“我爱你,我在家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