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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鞋不需要助粘剂。”周以寒说,“你照着我剪的长度剪。”

随他学习,步之遥跟着剪下一块,贴到鞋底上,她默念千万要贴好别贴坏,偏偏墨菲定律起了作用,胶贴内部粘上,在鞋底形成一道褶。

出师不利,她不打算再修剪形状,皱眉扯住胶贴边缘,要把它撕掉。

“先别撕,鞋底会撕坏的。”周以寒阻止道,“要用吹风机吹一下,慢慢揭。”

没等步之遥叫住周以寒,他已起身去卫生间拿吹风机,她也拿了她的来:“用我的吧。”

料定以她现在的条件没钱再买新的,且用不惯所谓“平替”,卖掉房子搬走时,步之遥带了些小家电,包括吹风机。

铜色配藏青的金属外壳,中空圆筒的设计,周以寒对比手里的白色塑料壳小吹风机,把他的放一旁:“你的吹风机很别致。”

插上插座,没动开关,步之遥问:“别致?”

很别致吗?这种戴森,随便找个差不多的理发店,理发师们人手一台,没买过总见过。步之遥要吹鞋底,又听周以寒说:“就像你的发型一样别致。”

摸不准他是没话找话的夸奖,还是对她缺乏动手能力、浪费胶贴的拐弯抹角的讽刺,步之遥歪头看周以寒。

迎着光,周以寒也在看步之遥。她长直发乌黑柔顺,刘海遮住额头,鬓角剪齐至下巴位置(注),随她歪头而稍显倾斜,滑过她白皙细腻的脸庞。

幸好,夕阳是金橙色的,他想。

如清澈见底的溪水,映照出她的倒影,周以寒的目光她一眼能看穿,步之遥摸摸鬓角:“是在夸我吗?”

夕阳给他的轮廓染上一层暖色光,耳垂处最薄,光影也最浓重,她说:“谢谢。”

昔日萦绕在她身边的赞美之声,步之遥尽数远离,无论它们真情实感虚情假意。或者说,她自云端跌落的那天起,那些曾经恭维过她的人,她再见不到他们的踪迹。

仿佛他们自动自觉地,撤出了她目前为止高开低走的人生。

“我帮你贴。”贴严他那只的鞋底,周以寒放好高跟鞋,“我也有一双真皮底的鞋,所以会贴。”

根据她所见,她常去的那类理发店,周以寒可能没去过,步之遥暗道是她疏忽,总以她的标准来衡量别人。

她吹热贴坏的胶贴,揭下它,看周以寒亲手贴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周以寒摆齐步之遥的高跟鞋,“它的黏性会逐渐变强的,先别穿,放一天,你留一双明天要穿的,其他的能贴都贴上。”

她自食其力,预留会贴坏的份额,步之遥略一计算,问周以寒:“我的都贴了,你够用吗?”

“够用的。”周以寒将边角料收进垃圾桶,淡淡笑道,“我那双皮鞋,一年也穿不了几次,贴一次能应付好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