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油性的还是水性的啊?”她上了车才想起来,趴在他耳朵边上大声问,“洗不洗的掉啊?”
“洗的掉,”他也大声回答,“最多两三天吧,肯定能洗掉。”
那一天,他们没去任何旅游胜地,只是骑着车在这丁点儿大的小城里走街串巷。统共只有一天,也没时间走回头路,所以每一条古旧的街道在他们眼里都是陌生而崭新的,到处充满了未知的惊喜。时至傍晚,两人上山去米开朗基罗广场,看天空逐渐染上橙色霞光,灰蓝色的远山和山下的建筑渐渐丢失了细节,变成黑色的剪影。天黑很快下来,四处灯光璀璨,来观赏夜景的游客越来越多,他们才决定下山。
日落之后,三月的夜风仍旧有冬的力道。苏敏觉得冷,方书齐拉开上衣拉链,让她把手藏在他衣服里。Dunhill飞行员夹克的羊羔毛衬里,Brunello Cucinelli细开司米毛衣,加上他隐约的体温,让她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妥帖而安全,贴着他的后背,傻兮兮的笑起来。
直到经过山上的巴士终点站,一部从山下开上开的13路公交车在那里靠站,门开了,戴维梁和孙迪正从车上下来,刚好就看见他们的小摩托开过去。苏敏赶紧把手从方书齐衣服里抽出来,心里暗叫不好,这地方太小了,能去的也就这几个地方,大家都跑一块儿来了。方书齐也看到了那两个人,靠边停下车,转身牵住苏敏的手。
戴维梁眼睛尖,这边的一举一动早都看在眼睛里,笑嘻嘻的走过来。至此为止,他们事情就算是公开了。戴维梁不时半真半假的管苏敏叫“老板娘”,苏敏也厚着脸皮调笑回去,只有孙迪还是跟从前一样,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到。
26
三月十日,苏敏回到上海。算起来她在欧洲呆了不过两周,感觉却好像很久,回想起离开之前的事情,仿佛已经过了几个月。
D-sign开学了,她又回到学校去上课,很快为自己找了个新室友,象征性的结束了在工作室打地铺的生涯。
那个新室友就是叶思明,租的房子也在城西,离D-sign和KEE工作室都不远。叶思明和苏敏两人在性格和能力上都刚好形成互补,相处倒还算融洽。用苏敏的话来说就是——叶思明最大的缺点就是不敢想,而自己最大的缺点就是太敢想了。叶思明是求稳型的,即使有了不错的想法,总是怕做出来效果不理想,连翻自我否定之下,试都没试过就放弃了。苏敏曾经也有这样的倾向,但不知不觉地就彻底变了。她不得不承认这是方书齐对她的影响——永远目标高远,与其屈就于一种折中的状态,不如把最理想的状态提出来,即使以自己现有的能力还达不到,也始终相信一定能找到人帮自己达到。
除了叶思明,跟她关系比较好的自然还有沃利。开学后不久,沃利就把她去时装周工作的事在班上广而告之了,让她再一次体验了一把众星拱月的感觉,被同学们围着问这问那,甚至还有老师请她在课上做了一次presentation。寒假之前简妮传的那些八卦似乎已成了过眼烟云,没人记得也没人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