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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次却是两样的,电话那一头不是何齐,也不像华善堂那帮小的管他叫“阿Sir”,反倒例行公事的喊了声“赖先生”——是上海那边的张律师,到底是职业素质,几句话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赖志成听得坐起来,后来干脆就下了床,开口道:“先把人保出来吧。”

那边答说:“被害人送医之后宣告死亡,重大刑事案,四十八小时都没到,要取保候审恐怕有难度。”

“有难度?去找领事馆,找侨办,务必给我把人先弄出来!”

“只是何先生,对不对?”那边又问。

“是,只是何齐。”赖Sir回答,待电话挂断又拨了另一个号码,叫车过来,直奔机场。

民航包机在上海降落已是次日天明,太阳从近海的滩涂上升起来,机场跑道上晨风凛冽。赖志成从舷梯上下来,上海这边的律师及一干人等已经在下面候着了。

“怎么样?”赖Sir问。

张律师答:“领馆方面还在交涉,警察局死抠着规定不放人,估计不满四十八小时出不来。”

“人见到没有?”

“在审讯室见过一眼,没单独见,也没说上话。”

“怎么样?”

“情绪不太稳定,看见我就叫,要我去医院看那个孩子。警察就借这个机会把我带出去了,否则倒还能多知道一点情况。”

“就是那个行凶的孩子?”赖志成问。

“是,” 张律师点头,“车祸的时候,人撞在方向盘上,脾脏破裂。”

“现在怎么样?”

“手术已经做完了,但情况好像不大好,我在医院留了人,一有什么就打电话过来。”

“雨林道的人撤了没有?”

“没有,还是老样子。”张律师答。

赖志成点点头,道:“尽快把何齐保出来吧。”

言下之意已经很清楚了,就怕何齐这种状态下面乱说话,特别是万一那个孩子再有什么事的话。警察局那边搞刑事审讯的都是多年的老江湖,是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赖志成坐上车往市区去,一路都闭着眼睛靠在座椅靠背上,看着像在睡觉,其实却不是。他莫名忆起多年前的一个场景,那是在英国,当年的何齐大约只有十四五,在学校里打一场曲棍球比赛。他离的很远,但脚底下是一个山坡,有点居高临下的意思,也能清楚的看见赛场上那场冲突。何齐被对方球员围堵,人家用球棍使绊,那一跤摔的不轻。队友们围上去就要开打,何齐也是气急,却还是把球棍扔了才冲上去。何齐,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可以说是看着何齐长大的,何齐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他不可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