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少年,她曾以为的光,昨夜在教室里,看着她,说:“藏岭,你行行好行不行?别纠缠我,我不能失去我的那些朋友。”
“我还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
“我不能和你一样没有未来。”
“我不能被孤立。”
那个曾在翠玉湖和她谈天说地的少年,经不起命运的压迫,弯了脊梁。
他的语气近乎哀求。
她却生不起一点儿责怪他的心。
她本就如污垢里的烂泥。
或者像藏白杰说的,她真的是个灾星。
她身边的人,都因她而受牵连。
从办公室出来,藏岭看到站在旁边的陈玉。
“难受吗?”陈玉穿着干净的校服,站在阳光里,和她破破烂烂满是污渍的衣服,像是在两个世界。
藏岭低垂着头没说话。
陈玉笑了一下:“既然那么难受,那去死啊。”
“死了就不难受了。”
“去地下给我舅舅赔罪吧。”
轻飘飘地语气,格外温柔。
外头的阳光刺眼,藏岭眯着眼看了眼湛蓝的天空。
她一步一步走到栏杆边。
风很大,吹起她的长发,漫卷如云。
跳下去吧。
跳下去一切都结束了。
“同学。”清冷声线响起。
她面前的阳光被挡住。
少年身形高大,带着副银边框的眼镜,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记得他那双淡漠的蓝色眸子。
“你挡住我的路了。”他说,边腾出一只手来,将她从栏杆边拉回靠墙的那侧。
从她面前径直走过去。
“那是谁啊?好帅啊啊啊!”
“看见咱们的那栋教学楼了没?据说是他家捐的。”
“我去!高富帅!我想嫁给他!”
“人家可是城市里的阔少爷,这辈子你都不一定能见到下一面呢!”
......
周遭的议论声渐渐淡下去。
天光骤亮,藏岭猛地睁开眼睛。
视野里是焦灼般的黑暗,她掀开被子,呼吸急促,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那天的一幕幕,恍若实质般切实的发生在身边。
她光着脚跳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