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木的抽屉,里面垫着几层宣纸,上面放着个樟木箱子,上面雕刻着字画,用黄铜锁锁着。
路雪曼微笑着,将手腕上一直带着的红绳解下来,递给他。
上面挂着一枚小小的黄铜钥匙。
“听方浩说,我们家阿南有钟意的姑娘了?”路雪曼走几步就气喘吁吁,却依旧温柔,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他早已褪去少年的青涩,眉眼间带着远超于年龄之上的成熟。
这些年她没能以母亲的身份陪伴他身边,无需多言,她知晓在顾家,他自己成长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宛如站在悬崖走路的人,稍不小心,便是万丈深渊。
他身上有着超乎常人的成熟与稳重,那是被岁月磨砺,被压力碾压而后站起来的蜕变。
顾以南点头,淡蓝无波的眸子看着她。
“打开看看。”路雪曼笑着催促。他捏着手里小巧的黄铜钥匙,插进锁孔里。
“咔嚓——”
将箱子打开。
里面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件樱花粉的旗袍,领口上面缀着流苏,下面绣着精致地花纹,用了莹白的珍珠缀成花蕊。
“年轻的时候就想着我们阿南以后也会娶妻,就亲手绣了一件给我们阿南喜欢的人。”路雪曼扶着躺椅,缓缓坐下,“最近难得清醒,想起来有这么一件,款式有些老了,就简单改了改。”
“你回去让小姑娘试试,看合不合身。”
女人的目光格外温柔,落在顾以南身上,粘稠的如有实质般的,满是不舍。
当年生下顾以南后,她得知顾父在外面另有家室,加之那段时间,路家分崩离析,被顾家在不知不觉中掏空。
她的父母受不了打击,相继病逝。
路雪曼怎么也无法想到,那个联姻时口口声声说着爱她的男人会如此残忍决绝,在路家倒台后,另将自己在外面养的女人娶进了家门。
甚至,和那个女人早已拥有了一个儿子。
巨大的打击让路雪曼精神饱受刺激,整日沦陷在巨大的痛苦之中。
暴躁症,精神病,焦虑症,高度抑郁折磨着她。
她无数次想过自杀,在自己臆想里的世界从楼上跳下去过无数次,每次在下坠的过程中都被一个人狠狠的拉住。
她想寻死不能,情绪疯狂,就用鞭子狠狠的抽打那个人。在她一片暗沉的世界里,那个人只是和黑影,她看不清面容。
直到后来,一次清醒,她看到了那个人的眼睛。
浅蓝色的,带着无限包容。
那一刻,猝然清醒。
她佯装体力不支昏迷,在顾以南将她抱上床,离开后。
路雪曼站在二楼的卧室窗口,看着儿子离去时的背影,满身伤痕。
于是,在为数不多的清醒里,她开始积极配合医生吃药,控制止病情。
但,天不遂人愿。
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渐渐地发展到,吃不下任何东西,只能靠着营养液维持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