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车门拉开,一个黑影直直地歪着头栽了下来, 亏得顾以南反应快一把将人接住。
想来是头靠着车窗睡着了。
他晃晃她的肩膀。
小姑娘睡着很熟, 头放心地枕靠在他的肩窝,呼出的气息带着酒香,轻轻拂在他的下颌处。
又温又痒。
贪杯喝醉了的小东西。
他抬手摘了她额头上不知在哪里蹭的花瓣, 从腰间抱起她。
藏岭喝了不少, 在饭后又吵着让他介绍几种名字好听的精酿, 结果听完了又要喝,不给喝就用那种水汪汪眼巴巴地可怜眼神看着她。
于是又这样稀里糊涂的喝了两杯。
就醉成这个样子。
将藏岭送回卧室再出来, 院子里一棵榕树沙沙作响,隐约听到清灵的声音, 顾以南抬头, 看到绑在树梢上的风铃, 应该是自己做的,上面有着自己涂抹的色彩,明媚,灿烂。
是一种近似夕阳与日出的金黄色,带着红色晕染开。
他往院门口的步子停住,往那棵榕树下走去,看到了靠在秋千边腾箩筐,里面放着许多装裱好的画。
那个晚上,他竟格外耐心地蹲下身,试图靠一幅幅画去了解一个人。
出了裕华国际,顾以南驱车去了顾家。
顾以南绕开主路直接开往南边的偏宅——一座红砖小楼。
抬眼看去,一切都死气沉沉,月光下那幢小楼投下黑色影子,屋子里没开灯,三楼的窗户半开着,厚重的黑色窗帘飘飞出来一截。
顾以南推开大门走了进去,满屋子是中草药的苦涩味,不香。
他进去时随手将外套随手搭在一楼客厅椅子上。
约莫四十分钟后,男人再出来时,额前的黑色碎发濡湿,紧紧贴在脸侧,那双薄情的眼眸里奔涌翻腾着异样的陌生感。
他将外套穿上时,微微蹙眉。
顾以南闭了闭眼,下台阶时扶住木质扶手才稳住身形。
院子里荒草丛生,只清理出一条供人行走的小路,沿着小路出去,远处的路灯下站了个人,准确来说是坐了个人。
那双与顾以南如出一辙的浅蓝色眸子格外温柔,唇角带着笑意看过来。
“我亲爱的弟弟,怎么了?站不稳吗?”顾一北唇角是温温淡淡的笑。他将搭在毯子上得手抬起来,操纵着轮椅往顾以南身边滑动,抬手去扶他。
伸出去的手却被顾以南劈手打开。
顾一北也不恼,抬手拍了拍自己弟弟的后背,笑道:“不要跟哥哥这么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