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成年人来说,那只是孩子们的小打小闹,对于藏岭来说,却是毁天灭地的折磨。时间久了,连藏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有人护着她了。
从此她不敢穿好看的裙子,把所有的林淑华给她留下的舞蹈裙收起来放进衣柜的最下面,带上那副老气横秋的黑框眼镜,唯唯诺诺做人。
一直到后来藏叶退休搬到南江养老,远离了市区的老宅子,藏岭才从那个大环境里解脱出来,但是,她却再也穿不起舞裙了。在大学的校园里不敢穿好看的衣服,唯一的朋友是在高中认识的同桌唐诗。
“哎,总算是赶完了。”坐在桌子旁的唐诗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将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一关,大有一副“老娘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论文作业这种东西”的架势。
“不是,您怎么还在窗边儿上站着呢?这是在上演现实版的‘我在窗边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快想想晚上吃什么,我快饿死了。”见到藏岭还傻愣愣一副刚刚回魂的表情站着窗边,唐诗白眼一翻,出言讽刺。
藏岭被她这日常毒舌的插科打诨缓解了几分悲伤,她收拾了下,准备和唐诗去食堂吃晚饭。
月朗星稀,晚风微凉。
唐诗和藏岭肩并肩走着,宽阔的林荫路上时不时又拎着浴筐穿着睡裙的女生说说笑笑与她们擦肩而过,空气中弥漫着带着沐浴露洗发水香气的桃子味,干净又清新。
藏岭恍惚间想起,小时候夏天酷热难耐,工人宿舍常常停水停电,林淑华就买了个大塑料桶,红色的,接了热水和凉水兑好温度,让藏岭坐在桶里洗澡,林淑华用小木盆盛水,代替花洒从藏岭身上冲洗着。
妈妈的手温暖,柔和。
藏岭记得一次妈妈给她洗澡,看到她腿上淤青的痕迹,连旋转跳摔得两条腿上都是轻轻浅浅的伤痕,哭了,泪水滴到藏岭的手臂上时,她以为下雨,一抬眼,看到母亲泛红的眼眶和身后偌大的星空。
第27章 泠泠
周五下午艺术学院就在着手布置大礼堂了, 鲜花气球彩旗被按照颜色大笑或整齐的贴在墙上,或摆在第一排的贵宾席上。
迎新典礼在下午第 二节下课后开始。藏岭早到了半个小时,后台的化妆间里早就挤满了人。
藏岭一路喊着“借过借过”“开水来了, 让一下”“小心烫到”才挤进去。最里面的两个试衣间都被反锁了门,里面有换衣服的声音,化妆台前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笑闹声混成一团。
后台没有多余的凳子了, 藏岭便站在试衣间门口等。
右侧的门被打开,里面的女孩出来时, 目光和藏岭相撞。
她穿着白色的芭蕾舞蓬蓬裙,白色的丝袜勾勒着好看的腿型, 长发盘成一个花苞头。
竟然偏巧撞到了陈思思。
见到藏岭, 陈思思也愣了一面,随后笑了起来:“藏岭同学, 好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