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翼明白她的意思,缓了缓才道:“你放心,我知道这件事没完。上海 99 的股份我会一点一点地全部转给他,沪西的舞厅和赌场是 76 号最主要的财源,这么些人看着呢,四宝没本事留住的。到时候,自然有人收拾他。”
他一切都想好了。
“那你呢”钟欣愉继续。
林翼却又笑了,答非所问:“就是下个礼拜,常兴陪你一起走,跟着舒拉的舞团,第一站就是香港,你们在那里下船。”
这是他们说好了的,他作为金术士唯一的条件,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钟欣愉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种可能。老秦对她说过的,你不是职业特工,如果改变想法,随时可以提出来。要是她把林翼的条件汇报上去,香港那边应该是会同意她离开的。但她也记得自己坚决地说过,我还是做我的事情。
午后,两个人又去贝尔蒙。
大门两侧仍旧是熟悉的三色转灯,欧师傅也还是老样子,熟稔地招呼他们进去,问她今天打算怎么弄,让她坐上店堂后面的皮椅子,放低椅背,蓄了温水,给她洗头。
钟欣愉也像从前一样,躺在那里汇报。
先说了林翼那边的情况,造币厂已经筹备开工,金术士就位。还有为钨砂生意注册的公司,使得日方收购物资的网络更暴露了一层。
而后,又说到中储行,那个“一命抵三命”的传闻。
欧师傅手上的动作似乎停了停,隔了一会儿才开口对她说:“我今天上午就在等你来。”
钟欣愉怔了怔,判定这不是理发师对客人的那种生意经。
“香港有命令”她问。
欧师傅点头,转身拿过一条毛巾,替她包上头发,直起椅背,这才道:“那边要你在安排好金术士之后立刻撤出去……”
“为什么”钟欣愉意外。
但欧师傅只是继续往下说:“应该会让你先去香港,再转道重庆。到底怎么走还得等消息,不过肯定不会很久,你得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为什么”钟欣愉又一次问,转身过去看着他,这人不出现在镜子里竟让她有些不习惯了。
“上海的情况恐怕有变,你会很危险。”欧师傅终于给她一个含糊的解释。
钟欣愉可以猜到其中的含义,即使“一命抵三命”,那些行动还是会继续下去。
“那金术士呢”她问。
“到时候就不是你的任务了,他还是来这里,我是他的联络人。”欧师傅回答。